看臺上的人不少,一眼望去,全是熒光棒和人頭,光線又暗,還摻雜了不少五光十色的燈,其實根本看不清人。
她勉強的梭巡了兩圈,就給霍硯遲打了個電話。
可能是現場太嘈雜,臺上音響聲太大了,霍硯遲並沒有接到。
她也不好去擠,萬一被認出來了,容易引起騷動。
在轉身之際,她手腕忽然被抓住,一回頭,就對上了男人漆黑的眼瞳,那張凌厲冷峻的輪廓也隨之映入她清澈透亮的眸子中。
認出來人,她眉眼含笑,湊過去說,“你也不怕抓錯人。”
“是你,就不會抓錯。”
不否認,秦蔓確實被他這句話取悅到了,笑著挽住他的手臂,“你還要看嗎?”
“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走。”
“下個節目好像就是葉穎希的,等聽完她的歌我們再走。”
“嗯。”
結果才聽葉穎希唱了個開頭,秦蔓就接到了夏莉打來的電話,說是導演組臨時安排了一個合照,做為後期微博宣傳用。
她皺著眉頭,滿臉寫著拒絕和不願意。
“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還有這個環節?”
夏莉嘆氣,“我也是剛剛接到節目組打來的電話才知道,你因為是替補上去的嘛,前面時間又緊,我沒去對過後面的流程,節目組還是蠻公平的,後期發出來,這也是個曝光率。”
“行吧,我知道了。”
秦蔓掛了電話,就把情況和霍硯遲說了。
霍硯遲點頭,“嗯,我等你。”
後臺很多人,每個人帶著工作人員的牌子行色匆匆著,秦蔓一邊給夏莉發訊息,問去哪裡拍合照,訊息剛發出去的那一秒,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抱歉,不好意思……”
她下意識出言道歉,一抬頭,聲音立馬戛然而止。
被她撞開的桑悅也是一愣,自從秦蔓從《閃耀吧,歌手》裡退出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了。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再次見到。
“好久不見,桑老師。”秦蔓反應過來,露出抹甜甜的笑,又擔心問,“你沒事吧?撞疼你了吧,抱歉啊,怪我剛剛走路沒注意。”
桑悅心裡對秦蔓這副矯揉做作的樣子作惡得很。
她這段時間的資源其實很慘淡,本來今年是要準備演唱會的事宜,結果因為抄襲事件的發酵,這件事情被公司暫時推遲了。
說是推遲,其實這個計劃被取消了。
因為近來她在網上的風評一直不咋地,到目前為止,還是會有一些網友在她微博評論下諷刺她。
而秦蔓聲勢漸起,名氣也越來越高,不止新歌的播放量現在是全網前十,連帶著她以前的歌播放量也慢慢提升了。
尤其是她和林延合作演唱過的那首《歸曉》,某音的收藏量已經上百萬了。
僅僅才幾個月的時間,秦蔓就能有此成就,她是嫉妒的。
可現在,她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溫婉大方的模樣,擺了擺手,笑著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秦老師。”
“難怪說緣分妙不可言呢。桑老師還沒上場吧?”
看她應該是剛從化妝間裡出來。
桑悅點頭,“嗯,還要過一會才到我,秦老師這是要去哪?”
“去合影。”秦蔓低頭看了眼手機,見夏莉回訊息了,抬頭道,“桑老師去準備吧,我先走了。”
也不等桑悅回應,就直接和她擦肩而過了。
合影的一共是六位藝人,裡面有歌手有演員,秦蔓都是第一次見,笑著打過招呼後,便按照導演的要求,一塊合了一張影,錄了一個十秒左右的祝福影片,就完事了。
她提前給霍硯遲發過訊息,隨後和周圍的藝人寒暄了幾句才離開。
大門口處蹲守了不少狗仔,來回出入的人也不少,主打一個亂。
秦蔓就是趁著這個亂,然後上了霍硯遲的車。
不是他常開的那輛黑色卡宴,而是一輛灰黑色的沃爾沃。
這輛車,她都沒怎麼看他開過,所以在車子聽到她面前時,她還在東張西望找卡宴來著。
還是霍硯遲降下車窗,朝她喊了一句‘上來’,她才拉開車門。
天空中依舊飄零著雪花,寒潮凜冽。
路上的車並不多,秦蔓問,“你怎麼換車了?”
“那車送去保養了。”
“哦哦。”
音落,車內不合時宜的響起一道‘咕嚕’聲。
原本平淡的氛圍忽然尷尬了下,她咧嘴乾笑了兩聲,“你吃飯了嗎?我好餓啊。”
“還沒。”霍硯遲,“你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去吃?”
“回去吃?”
今天元宵,她和霍硯遲都不在家,索性就給趙姨放假了。
這會回去,也沒人做飯。
而他們兩個都不會下廚。
“點外賣和打包都行。”
“那點外賣吧,我想回去卸妝,眼角的珍珠貼得我難受死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點開外賣的APP。
忽然想起來道,“霍硯遲,等會回去我們在門口堆個雪人吧。”
今年的雪人還沒堆呢。
也怪之前的雪總是下不大,飄個兩三天就放晴了,下大的那幾天她又正好不在京郡。
“好。”
“你要吃什麼?”
“都行。”
秦蔓覷了他一眼,“別等會我點了,你又要說我盡點一些垃圾食品,吃了身體不健康,我是會生氣的。”
“不會。”
他說得倒是認真,秦蔓也就勉為其難的信了,一共點了三家店,外加一家奶茶店。
接連忙了兩三天,她現在急需一杯奶茶續命才行,不然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很快車子抵達宜兩居,外賣還沒那麼快。
秦蔓先上樓把妝卸了,素面朝天的走出來開始和霍硯遲堆雪人。
這是霍硯遲第一次堆雪人,說實話,不太會,更不熟練。
秦蔓還是蠻有耐心的,先教他滾出兩個圓圓的雪球,然後去冰箱裡找了些能用的食材當眼睛鼻子嘴巴等。
僅僅半個小時的功夫,雪人就堆好了。
她拉著霍硯遲蹲在雪人的兩邊,然後拿出手機拍照,送去給他看,“搞定,你看看,好看吧?”
雪還在下,兩人的衣服上和頭髮上都沾了不少雪。
照片中,兩人站在雪人旁邊,秦蔓被凍紅了鼻子,小臉卻一如既往地的白淨,那明亮清澈的眼眸和火熱燦然的笑容好似真的能將銀裝素裹的周圍全部融化似的。
而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眸落在她的臉上,只在照片中露出側臉和高挺鼻樑的輪廓。
這是他們認識十幾二十年以來,第一張合影。
他唇角勾了下,“就拍這一張?”
“也是,堆了那麼久,拍一張太可惜了。”
說著,秦蔓教這個木頭樁子擺姿勢和手勢。
拍了好一會,秦蔓正在滑看相簿裡的照片,手忽然被霍硯遲抓住了。
相比之下,他的手要熱乎很多,秦蔓愣了下,一抬眸,就見男人緊蹙在一起的眉,“怎麼了?”
“手這麼涼?不拍了,進去。”
霍硯遲沉著臉,拉著她直接進了屋。
秦蔓笑了笑,“我不冷。”
但看著他那麼嚴肅的神色,她立馬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嗯,有一種冷叫做你老公覺得你冷。
那就冷吧。
霍硯遲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暖水,說道,“把剛剛拍的照片發我一份。”
秦蔓開電視的動作一頓,點頭,“好。”
正好,她點的外賣到了。
“我去拿。”
霍硯遲走到們口,看見木欄門外站了四個騎手,整齊劃一,落在這白茫茫的雪地裡,倒也出奇的滑稽搞笑。
他愣了兩秒,上前去拿外賣走進來。
“全到了?我還以為要一樣一樣的等呢。”她將茶几上的東西挪走,“就在這裡吃吧,我想看電視。”
霍硯遲看著她點的東西。
一些燒烤,一個辣子雞和爆炒鴨胗,一份炸雞,一杯奶茶。
也不是她捨不得給霍硯遲點奶茶,主要是霍硯遲這個冥頑不靈的傻子不喝奶茶。
根本欣賞不來奶茶能給與靈魂的快樂和自由。
霍硯遲看著這幾樣東西陷入了沉默,喝了口冷卻得差不多的溫水,沒有說話掃興。
秦蔓把筷子給他,“你嚐嚐,這爆炒鴨胗我饞好幾天了,一直沒時間去吃。”
後面霍硯遲每樣東西都吃了點,味道確實還不錯,但就是太辣了。
他這幾年腸胃不太好,飲食上沒那麼重油重辣。
吃到最後,已經大汗淋漓了。
“你別吃了,快喝口奶茶壓一壓。”秦蔓看他嘴巴都紅了一圈,連忙將自己的奶茶往他嘴裡送。
“怎麼樣?還好吧?”
一杯奶茶,被他一口嗦完了,秦蔓雖然有些肉疼,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問。
霍硯遲有胃病的事情,她並不知道。
所以,此時挺霍硯遲面不改色,氣定神閒的說了幾句‘沒事’時,她是真的信了。
直到後半夜,他胃疼得直冒冷汗,起來找胃藥,她才知道他一直有慢性胃炎。
她是又氣又急,最後哭得淚眼婆娑,一邊幫他找藥,一邊罵道,“你有胃病為什麼不告訴我?不能吃這麼辣的東西,還逞強,霍硯遲,你幾歲啊。非要看我因為這件事情內疚死你才滿意是吧?”
“沒有。”
霍硯遲拉住她的手,往懷裡帶,一手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水,“我真的沒事,吃了藥就好了,別哭。”
秦蔓怒瞪著他,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你什麼時候有的胃病?怎麼這半年多,我也沒見你犯過胃病?”
“大三開始有的,稍微有點不舒服就會吃藥,也好好。”
他說得越輕描淡寫,秦蔓就越難過,耷拉下臉,“對不起……我居然不知道……”
結婚這半年以來,都是霍硯遲對她百般照顧和遷就,她好像很少關心他,也很少主動去了解他。
見她真的自責起來了,霍硯遲有些心疼,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唇角,語氣也放軟了,“真的沒事,你別哭,好不好?等藥效起來了就不疼了。怪我,不應該逞強的,也應該事先告訴你的。”
他能明顯感受到她的心疼和關心,就像上次他眉骨被聞珊用茶杯砸傷時一樣。
此時的心情好似比那時候還要開心,似是被一些柔軟的東西填得滿滿當當。
“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現在最好是坦白從寬,不然……”
秦蔓兇狠狠的看著他,後槽牙都被磨碎了,還沒說完,就聽他笑了聲,被他抱進懷裡,沙啞的聲音沉沉的,卻盡顯堅定,“我愛你。”
她一怔,頓時心跳如雷,連呼吸的節奏都亂了。
眼神慌張的眨了眨眼,“你……我讓你坦白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表什麼白啊。”
最後一句她說得很小聲,悶悶的,尾音卻在上揚。
不是我喜歡你,而是我愛你。
這三個字在現在這快餐式戀愛的世道里,其實已經變得不那麼真情實感了。
只不過,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莫名的讓人心動,好似這三個字被他傾注了所有的能量和感情,一點點穿破她的耳膜,落在她的心間,沿著所有血管充斥著神經,乃至四肢百骸。
霍硯遲將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默了片刻才開口,“你都知道了,只有這個,我怕你不知道。”
秦蔓的心又狠狠漏了幾拍。
誰說這廝不會說情話的,瞧瞧,現在說得不挺好嗎?
可能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她現在都快有點招架不住了。
“我……我知道。”
她儘量穩住聲音,但尾音依舊有些顫,小手摁在了他的胃部處,又輕聲重複道,“我知道,真的知道。”
霍硯遲一愣,摟著她的力道加重,“嗯。”
兩人就這樣抱了一會,秦蔓問道,“霍硯遲,你胃還疼嗎?藥效起了沒有?”
霍硯遲沒有說話,他不想騙她。
其實依舊很疼,也不知道是藥效起的慢,還是根本就不起藥效了,胃裡那股火灼感也愈發強烈了。
見她不說話,秦蔓皺起了眉頭,將他推開,“還疼?”
都過去半個小時了。
“你這樣不行,快起來穿衣服,我們去醫院看看。”
霍硯遲拉住她,到嘴邊的話還沒蹦出來,就被她瞪了回去,“霍硯遲,你現在敢說一句‘不’字,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個睡書房去,別再我面前瞎溜達,我看著煩。”
他抿緊了唇瓣,不敢吭聲反駁,還是聽話照做了。
可能是有了這個開頭,堂堂霍總的未來從此有了夫綱不振的光明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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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