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遲從浴室出來時,秦蔓已經從沙發上挪到床上去了。
暖黃的燈輕灑在她瓷白的面板上,顯得愈發光潔水嫩。
平板中的綜藝娛樂聲還沒中斷。
他走過去,靠在另一側,餘光淡淡掃過去。
秦蔓穿的是一件白色吊帶絲質睡衣,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白皙的肩膀,鎖骨,以及聚攏的溝壑,將他那雙深沉晦暗的眼裝得很滿。
他喉結微滾,視線輕移,卻沒有完全移開。
“什麼時候睡覺?”他又問。
“白天睡多了,不困,你要睡自己睡。”秦蔓沒好氣的回。
“白天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宿醉過後,醒來,頭痛胸悶都是正常的。
秦蔓在霍硯遲面前向來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她索性將平板丟在一邊,生氣的坐直了身體,指著胸前的痕跡,“這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弄的?”
霍硯遲斂眸,睨著她那張怒顏。
所以,一直冷著臉是因為這件事情?
他‘嗯’了聲,坦坦蕩蕩,聲線依舊清冷,“是我。”
聽他這理直氣壯的語氣,秦蔓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臂,“你要不要臉?居然趁我喝醉……這樣欺負我,我……”
“明明白天你還甩臉子給我看,晚上還鬧離家出走給我看……”
她心裡委屈極了,眼眶猩紅,就像是一隻受到了傷害的小白兔。
霍硯遲面色一怔。
片刻才緩緩伸手將她扯進懷裡,啞著嗓音問,“很痛,很不舒服嗎?”
秦蔓掙扎著從他懷裡退出來,腰肢卻被他緊緊扣著。
她怒瞪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音落,她只覺得腰間的手又重了幾分,他將臉埋進她白皙的脖頸中,低低喃了聲,“對不起。”
昨晚,他確實被妒火燒得激進了些。
只要一想到,她心裡裝著的人、又不是全心全意願意嫁給他的事情,他就煩躁,只想佔有她,一遍遍的印章。
她是他的。
所以,理智被消磨過後,也忘了輕重了。
秦蔓身體微僵,和他認識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道歉。
直接把她整不會了。
但還是彆扭著性子,嬌嬌氣氣的嘟囔了句,“對不起要有用的話,要警察干嘛。”
霍硯遲再次一怔,緩緩抬起臉,望著她那張佈滿委屈的臉。
她長得很漂亮,嬌俏可人,還泛著幾分清純。
沉默了半晌,他開口解釋,“昨天公司有點事,需要我過去處理。”
言下之意是,不存在離家出走。
本來他是有準備在公司將就一晚算了,但氣歸氣,放不下她也是真的。
她睡覺不老實,半夜總會忍不住往他懷裡擠。
他當時思索了番,將要緊事處理完後,一點就回去了。
但整棟別墅,都沒有她的身影,他便在房間裡默默等著。
等到兩點多,終於聽到車子的引擎聲,他急急忙忙下去,就見她醉得不成樣子撞進自己懷裡。
“那甩臉子呢?”秦蔓嬌滴滴的反問。
霍硯遲再次抿起了唇。
要是指出她喜歡他大哥,估摸不會平息她的怒氣,反而會讓兩人的關係直降冰點。
甚至離婚都有可能。
見他不說話,秦蔓氣又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將他推開,賭氣道,“既然,你還沒想好和我解釋的措辭,那就別和我說話。”
說罷,她便轉身躺下了,用背對著他,中間留著的空隙,再躺一個人進來都不為過。
屋子裡徹底靜下來了,就連原先平板放綜藝的聲音都沒了。
懷裡空落落的,霍硯遲眼神稍暗下來。
幾分鐘後,他將屋子裡的燈關了,也躺了下來。
兩人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側著身子的秦蔓斂下眸光,心裡悶悶的,堆積在胸腔裡的委屈更甚了。
他的確不喜歡自己,連她生氣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只不過和她一樣,是礙於兩家長輩的壓力,被迫點了頭。
由於昨晚委屈過了夜,她難得失眠了。
旁邊的男人好像睡得很沉,一動不動。
保持同一個睡姿時間久了,秦蔓覺得很難受,忍了又忍,才翻了個身。
正巧霍硯遲也轉了過來。
房門口有一盞暖燈,晚上也都是亮著的,這會四目相視,剛好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秦蔓一頓,心裡懊惱不已,下意識想翻回去。
腰側卻被一隻大手攔住,除了頭,身體被他強行撈了回來。
“幹什麼!”她怒道。
“睡不著?”
“才沒有,就正常翻個身而已。倒是你,失眠了不成?”
霍硯遲心想,渾身都軟綿綿的,唯獨這嘴硬得不行。
見他又不說話,秦蔓惱怒的拍打著他的胸膛,任性也上來了,“不是讓你沒想好怎麼解釋,就別和我說話嗎?”
“我沒說話。”
秦蔓:“……”
誰能借她一把刀?
她忍不了了。
但推又推不開他,掙扎過後,反倒讓她冷靜下來,矯揉做作道,“行吧,是我無理取鬧了,也是,想來堂堂霍總不管做什麼,都是有自己道理的,我的壞情緒自己消化就好,又怎麼能奢望你哄我認錯呢。”
霍硯遲:“……”
開始了。
她的茶言茶語。
雖遲但到。
但偏偏他就吃不住這一套。
見她又要發力,霍硯遲迅速堵住了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並沒有深吻,而是淺嘗輒止。
看到她那懵懵的神色,他平靜的眸色下隱著淡淡的濁意,聲線沉沉,“我不該和你爭吵。”
秦蔓反應過來,抬起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哥哥怎麼會有錯呢,就算爭吵,也是我不懂事的緣故。”
霍硯遲喉結再次滾動了起來。
‘哥哥’這個稱呼其實並不算陌生。
他比秦蔓大四歲,從兩人認識以來,她其實喚的都是‘哥哥’,長大了點後,就是‘阿遲哥’,再後來,兩家議親,決定結婚後,就變成了‘霍硯遲’。
這個稱呼也有好些年沒聽了。
她聲語軟糯,模樣嬌媚,我見猶憐的。
落在他耳廓中,宛如餘音繞樑。
“要怎麼做才消氣?”他暗著眼眸,沉著嗓音,貼近她一分。
秦蔓嗅到了危險氣息,避免把自己玩脫了,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實在不清心寡慾,反而澀欲極重。
她就跟變臉似的,立馬收起了那副‘綠茶’模樣,正經道,“自己想。我困了,睡覺,別打擾,不然……罪加一等,就是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