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山畢竟不是皇宮大內。
只是臨時性的行宮。
即使老朱來這裡養生,也沒有大肆擴建。
當然。
基本的建築物還是有的。
只是遠不及皇宮那麼規模龐大,也沒有那般守衛森嚴。
特別是老朱同意讓朱允熥將外圍的護衛換防之後。
此時便亂成了一鍋粥。
朱允熥帶著人馬,試圖殺進清淨宮去。
而陸前豬養則帶著數十名倭寇,攔住了他們。
與此同時,後方也有另一支人數更多的倭寇殺來。
雙方在清淨宮前的山野上撕殺。
場面徹底亂作了一團。
當驟然升起的明亮訊號彈在夜空中燦放的時候,無論是朱允熥還是朱允炆,乃至陸前豬養,都是懵逼的。
旋即,兩人也就都認為這是對方在發訊號,請求援兵支援,於是攻伐更急。
誰都沒有想到,還有第三方的人在靜靜看著。
“殺!”
雙方的人馬,激烈的碰撞,場面慘烈而血腥。
……
陽山之下。
夜色中。
幾騎人馬,正遙望陽山山頂。
那裡,火光沖天,殺聲陣陣。
“朱允熥那個傻子,還真的夥同朱允炆去殺咱爹爹啊!”
領頭的騎馬之人,一臉不屑的說道。
“殿下,山上如此之亂,陛下該不會有什麼事吧?我們要不要上去救駕?”
旁邊的人問道。
他以殿下相稱,只因眼前這人,正是大明的晉王,當今陛下的第三子朱棡。
按理來說,此時的朱棡,本應在太原就藩。
可卻偏偏出現在這裡。
“不必了,咱爹是什麼人?就憑朱允炆和朱允熥那兩個蠢貨,怎麼可能傷得了咱爹半分。”
“剛才那直衝天穹的煙花,你看到了嗎?那種寶貝,這世間也只有技術研究和製造局才有,分明是朱允熞釋放的。”
“若我所料不差的話,此刻在陽山上撕殺的,必定是朱允熥和朱允炆兩方的人馬。”
“朱允熞釋放訊號,是調兵前去圍剿,他們兩個,都完蛋了。”
他沒有上山,卻對山上的情況,估計得分毫不差。
旁邊的男子疑惑道:“可是,朱允炆和朱允熥的人馬,這麼快就撕殺起來了嗎?他們就算要反目,不是也應該等除掉朱允熞之後嗎?”
朱棡笑道:“若我是朱允熞的話,就會找一個替身,讓朱允熥和朱允炆去殺。”
“他們以為大事已定,便會爭起來了。”
“只有這樣,才能將他們的罪惡,全部曝光於天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河蚌相爭,漁翁得利。”
“獵人一旦以為獵物到手,就會相互爭起來了。”
旁邊的男子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是屬下愚鈍了。”
他頓了頓,又有些不解的問道:“還有一件事,是屬下不明白的。”
“殿下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暗中幫著朱允熥和朱允炆打通關係,助他們佈置,對付太孫,為何卻在最後關頭,反而要坑他們的一把,這樣做,豈不是前功盡棄?”
朱棡哈哈大笑。
“咱們這位太孫,可不是朱允熥和朱允炆兩個蠢貨可比的,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扳倒?”
“今夜的結局,從他們兩人踏上陽山那一刻開始,便已註定。無論本王是不是坑他們,都沒有區別。”
“本王倒是更樂意賣太孫一個面子,助他剷除競爭對手。”
旁邊的男子不解道:“這卻又是為何?”
“因為朱允熥和朱允炆鬥不過他。老實說,本王鬥不過他。”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坦誠。
旁邊的幾名隨從,皆是大吃了一驚。
須知晉王素來自視甚高,在塞邊諸王中,亦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即使強於燕王朱棣,朱棡也不看在眼裡。
想不到,他竟然會承認自己鬥不過太孫。
“本王既寫不出“滾滾長江東逝水”那般詩詞,也訓練不出新軍那樣的當世奇兵。”
“即使論心算謀略,治國理政,他都勝本王百倍。”
“若是真與他鬥,本王毫無勝算。”
“朱允熥和朱允炆這兩個蠢貨,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實際上是他有意放縱,要不然,就憑他們兩個,也配嗎?”
朱棡一臉不屑。
旁邊的男子道:“殿下何必自卑,殿下之能,亦堪稱天下絕頂,遠非常人所能企及。依屬下愚見,並不在太孫之下。”
朱棡搖頭:“你不必奉承本王,本王自家人知自家事。朱允熞這個侄兒,確實遠勝於本王。”
“論文則有李杜蘇之才,論武則有韓白衛霍之能,論謀略則如諸葛再世,論治國則唐宗宋祖,猶有不及。”
“本王不如他,也鬥不過他。”
“當今之世,能鬥過他的。只有一人。”
“本王之所以暗中助朱允熥和朱允炆行事,實際上是助他除掉這兩人。”
“唯其如此,那一人才有可能出手。”
旁邊的男子驚道:“卻不知是何人?”
隨著《百姓日報》的發行,輿論的力量開始不斷髮酵。
朱允熞被繪聲繪色的描述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即使他們遠在山西,對其事蹟也耳熟能詳。
想著似他這般天才,世間有一個便了不得了。
竟然還有一人?
居然能對付得了他?
“哈哈哈!”朱棡大笑道:“當今之世,能對付得了咱家朱允熞這位侄兒的,當然只有咱爹爹了!”
幾名隨從皆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還以為是什麼蓋世奇才。
沒想到,竟是當今聖上?
讓當今聖上去對付太孫,這才是晉王的謀劃嗎?
可是,世所周知,聖上對太孫寵愛有加,怎麼可能對付他呢?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將予取之,必先予之。”
朱棡的笑聲止住,語氣也冷了下來。
“一個人的能力越強,通常野心也會越大。”
“朱允熞自治國理政以來,便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其中,有許多都是咱爹定下來的政策。”
“朱允熥和朱允炆雖然無能,卻也是他在朝中的絆腳石。”
“有他們兩個在,朱允熞改革的時候,還會有所顧忌,許多改革,不會推行得太快太急。”
“一旦他們兩人不復存在,那麼,他在朝中的地位,也再無人可以挑戰。”
“他一定會按捺不住,繼續改革,做一番宏圖偉業。”
“一開始的時候,可能還沒什麼,甚至咱爹還會稱讚他做得好,那些規章制度都是有問題,正需要革新。”
“但是,隨著咱爹定下來的制度,都一一被廢,那他老人家的想法,必然也會慢慢改變。”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後代,是一位專門忤逆自己的人。”
“何況他還是帝國的繼承者。”
“朱允熞改革越多,做得越急,會讓他越有成就感。但在咱爹眼中,那就是另一番想法了。”
“論語有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咱爹爹還在世呢,他就要將咱爹的“道”全改了,算什麼?”
“只有讓咱爹的態度改變,才有可能對付得了他。”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人和他去鬥,都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旁邊的幾名屬下恍然大悟:“殿下高啊!”
又有一人驚疑道:“既然咱們不對付他,又何必冒險離開太原,偷偷來到應天呢?”
朱棡的臉上,露出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容。
“因為本王真正的佈置,不僅在陽山,更在金陵城內。本王要親眼看著他登頂,而後跌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