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我的錯。當初我執意讓人剪短了你的發,導致你回去後水土不服。”
謝衍垂著頭,做傷心狀。實則暗自竊喜,幸虧留了一手,不然嫋嫋回到畫中,就出不來了。
嫋嫋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不怪你。不止是頭髮,還有身材,甚至這顆淚痣。”
謝衍握著嫋嫋的小手,好滑好細膩。“哦,我在劇中知道了,傅閎之因為害怕你被國主看上,將你畫胖了十斤,還點了顆淚痣。他對你……”
有情。
語氣之中,醋溜溜的。
嫋嫋抽回了自己的手,撓得她心癢癢的,還是不要引火了。“你在劇中就該知道,我於傅閎之並無情義,甚至我還懲罰了他。”
謝衍被這句話取悅了。嫋嫋在乎他的,所以才會解釋。
“嗯嗯,我猜想,你肯定要回到現代的。現在修復師已經不起作用了,一切只能靠某個未知的契機,等你回來。經過了金獅玫瑰國人盜竊的事,我擔心畫不再安全,就想帶在身邊。也是防止你出來後找不到我,於是我尋了個由頭,和歌舞團的厲辰學了幾天琵琶。”
當然,這依然是為了名正言順將畫帶在身邊。
“我做了很多嘗試,包括讓《九筵仕女圖》和《棲梧賦圖》對話。我分不清那天是真實還是虛擬,《棲梧賦圖》裡的虞貴妃出來了,她說是你生了情愫,害怕捨不得我,沒有勇氣回到現代。只有生與死,才能幫你做這個決定。嫋嫋,是這樣嗎?”
謝衍的目光那樣灼熱,他渴望嫋嫋的答案。
嫋嫋無言。
“告訴我,嫋嫋,你也同樣愛著我?說出你的答案。”
愛嗎?嫋嫋也在問自己。
她的眼底泛起了水霧,原來愛是這麼甜蜜,卻又夾雜著痛苦、隱忍、不得已的種種。她抬起眸子,一字一句,“阿衍,你知道的,如果我心裡沒有你,在虛擬世界就不會……”
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他。
“夠了。嫋嫋,有你這句話,我就算這一刻死了,也值了。”
嫋嫋捂住了他的嘴,“不許胡說。”
謝衍吻著她的手,拿開來,重又去吻她,細細的,無比珍視的,像對神女的膜拜。
許久,他才說道:“後來,舒炎來堵我,我和他喝酒,意外從他口中得知了金獅玫瑰國的人,假扮楓葉國鄉村博物館管理員,這些資訊和之前聶良舟查到的,剛好能對上。於是我提出,和舒炎合作,一致對外。”
那個無恥的國度,曾經像強盜一樣,奪走了華國無數的國寶珍物,造成了無數如《九筵仕女圖》一樣的悲劇。謝衍之恨,是國仇亦是家恨,種種疊加,如滔滔江水。
“為了布這個局,我們調動了很多資源,甚至自然資源部那邊。而由舒炎聯絡金獅玫瑰國的人。他們因為上次來謝公館偷盜,打草驚蛇,損失慘重。黎京門東區警隊順藤摸瓜,端了他們的老巢。雖然人沒抓到,但卻是讓他們損失慘重。一時之間他們選擇蟄伏起來。”
“舒炎的聯絡,起初沒有得到回應。直到舒炎告訴他們,我將拿下帝京之西那塊土地,市府會在此打造一個歷史博物館。我呢,繼續開發做文旅,而由舒炎開發元宇宙虛擬世界。屆時,舒炎的團隊將擁有兩個成熟的元宇宙案例。這樣的資歷,足以和鄉村博物館合作。”
“不光如此,舒炎還透露口風,我之所以能如此完美復現南叔言故居專案,就是因為我掌握了《九筵仕女圖》。我的琵琶盒裡,裝的極有可能就是流落在外的真跡。為了取信對方,舒炎還做了一個小樣,從京西隧道到達目的地的那一段。這麼做,就是為了誤導對方,如果想動手,隧道處是絕佳地點。”
說到這裡,嫋嫋明白了,在這個計劃裡,舒炎扮演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你和舒炎,預判了金獅玫瑰人的行動?”
謝衍勾唇,這件事現在想起來,還讓他覺得分外得意。
“不錯。剩下的事,就交給警方了。因為金獅玫瑰人曾在黎京犯事兒,所以聶良舟他們才能申請跨省緝兇。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動手,會在哪裡動手,就只是讓警方,在隧道至基地的路上佈防。我和溫嶺穿上了防彈衣,帶足了血袋,做戲做全套。”
謝衍眨眨眼,防彈衣不能解決全部。當那些拳頭和傢伙什,落在身上時,還是會鑽心疼痛。
但他交代了聶良舟和舒炎,不到最後一刻不要出手。
他要去驗證虞貴妃的話。
生死關頭,嫋嫋會不會出現。
他賭對了。
“嫋嫋,我從未這樣相信天意,但當你出現的剎那,我信了。上天也想讓我們在一起,那麼還有誰能阻擋我?”
他用一隻胳膊攬著她的腰,臉湊了過去,他只想吻她。
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爛。
然而下一秒,有人不識趣地敲門。嫋嫋趁機脫離了床沿。她用唇語安撫他,“等你好了的。”
開啟門,來的是聶良舟。
“謝先生,好點了嗎?”
謝衍氣鼓鼓變成了一個刺豚。“不好,斷胳膊斷腿的。”
聶良舟笑笑,豎起了兩根手指,“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你想先聽哪個?”
謝衍說好訊息。
“你出事當天,不是出現了一輛車嗎?金獅玫瑰人害怕他們的作案暴露,射殺了所有車上的人,也因此浪費光了子彈。那群被射殺的人,我們已經查出了他們的身份。”聶良舟嚴肅說道。
謝衍一沉吟,便明白了,“所以這群人,根本不是路過的無辜者。那麼他們……”
聶良舟點頭,“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哦對了,你四叔和你堂哥,昨天離開了帝京,去了……浪漫國。”
這個節骨眼,出國並不容易。
但對於謝家人來說,也不會太難。
謝臻琪和謝川,前幾天還來找謝衍借錢,斥責謝衍用謝家的錢為自己買名聲,卻對四房的窘迫,充耳不聞。
謝衍懂了。
他只是冷笑,笑意不達眼底,透著蒼涼。
嫋嫋握住了謝衍的手。
大家族的傾軋,不遜於皇權爭霸。
“喂聶良舟,你這個到底算好訊息,還是壞訊息?”
聶良舟笑道:“還有一個訊息,我們不是抓住了四個金獅玫瑰人嗎?舒先生指正,還有一個名為奧斯丁的首腦,逍遙法外。我們根據被抓的幾個人口供,找到了他們的基地,還發現了一個……人質。他就是遊走於華國地下古玩市場的——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