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
據說這座位於A市最中心的花園大別墅是導演的私宅,高挑的客廳懸空垂落下鍍金的水晶燈,壁爐上懸掛著一副巨大的遺失真跡睡蓮圖,光潔明亮的地板上隨處可見價值不菲的楠木傢俱,整座房子如同夢中古堡一般華貴。
推開門扉。
入門可見零零散散的幾位嘉賓正分散在客廳的不同地方,或是姿態慵懶的在沙發看書,或站在吧檯煮著咖啡,或站在酒架前欣賞藏品,但不論是誰,容貌和氣場都極佳,空氣中似乎瀰漫著儒雅和高貴的氣息,如同美好的畫卷讓人不忍打破。
聽到門鈴的聲音,眾人都回頭看了過來。
與他們高貴典雅的氣場不同,站在門扉處身型清瘦,穿著藍色襯衫的青年明豔的眉眼和勾唇時張揚的笑容如破風之刃攪亂一池平靜的湖水極具存在感。
“喲,都在呢。”他緩緩開口,簡尚溫靠著行李箱站立,抬起纖細白皙的手臂揮了揮:“大家好啊!”
室內寂靜了片刻。
因為嘉賓們來之前都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所以看到簡尚溫的那瞬間,都難掩錯愕,尤其是沙發上坐著的幾個男人,更是眸色深深。
簡尚溫像是沒有察覺氣氛的微妙一般,徑自走進來長舒了一口氣:“外面好熱,還是屋裡涼快一點。”
不遠處的桌子上放著清水。
簡尚溫指了指杯子,對旁邊看上去非常不好惹的一個男生微笑詢問道:“我可以喝嗎?”
穿著炫酷黑色T恤的刺蝟頭男生愣了愣,大概也沒想到他會和自己搭話,但還是點頭:“隨意。”
冰冷尷尬的氣氛終於被打破。
簡尚溫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倒了半杯水,揚起纖細修長的頸脖喝了幾口水,直到放下水杯後才轉身看向他:“多謝了,我叫簡尚溫,你是?”
刺蝟頭男生沒想到他還會繼續和自己搭話,英俊凌厲的臉恢復了自然,聲音有些冰冷道:“翡成。”
簡尚溫了悟了,電競圈的新生代男神翡成,年紀輕輕卻在各大比賽拿了個大滿貫,今年更是創下了最新的記錄五連冠,明明二十出頭的年齡,但已經收穫全網近千萬粉絲,據說這位家境也非常的優渥,所在的俱樂部就是家族產業,甚至據說打比賽也只是興趣愛好,順帶拿的冠軍而已。
又是一個遊戲人間的公子哥啊。
他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簡尚溫微微彎腰伸手與他握手:“很高興認識你。”
他的面板很薄,因為方才在外面曬了一會兒,現在白嫩的頸脖處泛著淡淡的紅,如同染上去的胭脂一般,但很快隨著水杯被放下,消失在衣領處。
離的最近的翡成看的清楚,他有些僵硬的伸手,面上依舊冷酷,但是耳朵卻紅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的扼腕,激動不已:
“啊啊啊啊小翡真是純情寶寶!”
“簡尚溫你故意的吧!”
“離我們情竇未開的寶寶遠點!”
“欺負他不混娛樂圈不瞭解你是不是!”
其他嘉賓不太看得清這邊發生的事情,但是也知道簡尚溫是在和眾人打招呼,而且他表現的很無害,很有禮貌,那麼其他人不過來就不好了。
果然。
簡尚溫再轉身的時候,已經有人主動過來了。
這是一個模樣很乾淨清秀的男生,他穿著白色的T恤最簡單的牛仔褲,臉上帶著大方燦爛的笑容走過來說:“你好,我叫溫錦,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說完後。
男孩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又笑了笑,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我剛剛沒第一時間過來是因為,我覺得我和漂亮哥哥你長得有點像,所以愣住了,我就是覺得,我們是不是可能以前認識。”
簡尚溫一直安靜的聽著他說話,眼中帶著淺笑,但那笑容卻並不達眼底。
溫錦,你不認識我,可我卻認識你。
前世,在作為你替身的一生中,我忍受著你的那些愛慕者們近乎變態的欲.望和折磨,而在你回國後,我曾經以為是我解脫的開始,可那些男人為了掩蓋做下的卑劣行為,所以動用一切的手段在娛樂圈封殺抹黑我,我被逼到絕路的時候,曾經抱著最後的期翼跑去求你,而當時的你呢?
單純善良的男孩依偎在高大英俊的男人懷裡,害怕的說:“哥哥,這是誰,他說的是真的嗎?”
直到現在。
我還記得,那個位高權重的總裁傅謹成親在你額頭的吻,用溫柔的語氣說:“阿錦,他就是個瘋子,瘋子的話你也信嗎,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和他有過什麼。”
於是他們走了。
而那以後,簡尚溫在這些男人的手裡受到了更嚴厲的非人折磨,在暗不見天日的地方,終於忍受不住折磨的選擇了結束了生命。
死後。
簡尚溫才意識到,原來他活在一個小說的世界裡,這個世界的主角受溫錦是所有攻們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他們所有人一靠近溫錦就會愛的死去活來,而他,這本文裡給白月光作替身的炮灰,作用就是為了體現出攻們對溫錦瘋狂的愛。
為了體現會他們對溫錦的愛是獨一無二的。
對溫錦有多好,對他就有多麼殘忍,最後即便慘死在無人的角落也無人問津,簡單來說,不過是主角攻受們play的一環而已。
從回憶裡抽身。
溫錦有些猶豫的看著面前的人,有些不自信的輕啟唇道:“哥哥,我……我們是在哪裡見過嗎?”
話音落,房子裡無數人的目光都落了過來,尤其是沙發處的幾個男人,簡尚溫甚至不需要回頭就可以感受到那些飽含危險的凌厲視線。
室內安靜了片刻。
半響。
簡尚溫的眉眼彎彎,他清潤而好聽的聲音伴著微勾的唇角落下來:“當然沒有,不然的話,你這麼可愛的弟弟,我如果見過的話,肯定會記得的。”
溫錦的耳朵一紅,不太好意思的說:“也,也沒有啦。”
簡尚溫看著面前的男孩,他乾淨的彷彿一張白紙,被誇讚了後的喜悅都寫在臉上,嬌憨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心生憐愛,當然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愛他,他原本就是主角,什麼都不用做,就會受到萬千寵愛。
不像他。
他轉身,目光落在了身後的沙發上,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可在那裡坐著的三個高大英俊男人,他們或成熟穩重,或謙遜紳士,或帥氣逼人,但看向自己的目光裡,都含著隱隱的威脅和防備,他什麼都沒做,就成為了所有人的眼中釘。
簡尚溫勾唇笑了笑,如同一朵啐了毒的花,明媚,好看。
觀眾們都以為他肯定又要作妖了,可他偏偏沒有過去。
簡尚溫只是低下頭看著溫錦,語氣歡快又自然道:“我剛來,還不知道我們的臥室在哪裡呢,能麻煩可愛的弟弟幫我指個路嗎?”
溫錦毫無所覺,剛要點頭。
“我來。”有人從沙發那裡站起來,傅謹成的身型高大,西裝革履的男人很有氣場,他面無表情道:“我帶你過去。”
溫錦有些意外,印象裡面的傅大哥性格清冷,從不是熱心的人。
傅謹成長腿一邁走過來,走到溫錦面前體貼的說:“阿錦,你剛剛收拾東西也累了,就休息吧,我帶他去,剛好順便回房間拿東西。”
溫錦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又有些臉紅傅謹成對他的體貼。
簡尚溫像是沒有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事,輕輕笑著說:“那就有勞傅總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鬆了口氣:
“原來傅總只是順路。”
“嚇我一跳。”
“都怪簡尚溫亂蹭熱度,我還真的以為傅總是他前男友呢。”
“想也知道不可能啦。”
一行人前後離開了大廳,隨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其他嘉賓都在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倒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麼,明明簡尚溫從頭到尾都表現的那麼隨和,可是莫名的,眾人都覺得,剛剛客廳內的氣氛隨著他的到來暗潮洶湧起來。
樓梯的二樓。
簡尚溫走在傅謹成的後面,傅謹成幫他拎的箱子,高大英俊的男人紳士有力,雖然禮貌的幫助了他,一路卻都沒有交談半句,冷淡的彷彿真的不過是順路,但禮節卻又讓人挑不出任何的錯處來。
和前世一樣。
衣冠禽獸,道貌岸然。
簡尚溫在心裡慢悠悠的評價著就走到了房間外面。
整個二樓的裝修風格也是復古風,腳下的地毯綿軟細膩,走廊上掛著不少珍貴藏畫,有些更是早已經絕跡的名畫,別墅的面積很大,從這裡甚至看不到走廊的盡頭,古典雅緻的樓閣,可見導演的豐厚的財力。
傅謹成停住腳步:“到了。”
簡尚溫回過神,他接過男人遞過來的行李箱:“謝謝傅總。”
錯身的片刻,兩個人的指腹擦過,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只記得這位有潔癖,前世每次接觸完他,都會裝模作樣的洗好久。
傅謹成淡淡的點了點頭,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片刻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簡尚溫對身後的攝影師道:“那我推門進去了?”
攝影師應聲。
旋轉開房門的按鈕,簡尚溫發現這是一個雙人房,房間空間很大,不遠處的玻璃半開,面朝小花園,噴泉池水流淌,陽光傾灑下來整個花園綠意盎然,充滿了生氣。
簡尚溫笑了笑說:“這房間真漂亮。”
他喜歡曬太陽,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對他來說很奢侈。
攝影師不好再跟著了,這涉及到嘉賓的隱私,他說:“那一會兒你收拾好東西就下樓。”
簡尚溫點了點頭。
房間門被重新關上後,他沒有立刻收拾東西,而是安靜的站在窗畔看著外面,直到房間的門重新響起,有人邁步走進來,簡尚溫還未來得及回頭,手臂就被人大力的握住,他的背重重的撞在了牆上,疼痛感蔓延上來,讓他看清了面前的人。
傳聞中生冷不近人的傅總,在樓下還和他如同陌生人一般相見的男人,此刻將他抵在牆上圈在懷中,正緊皺著眉頭看著他,男人的聲音冰冷:“你怎麼會來?”
簡尚溫試圖掙脫了一下掙脫不開,他輕輕的“嘶”了一聲。
傅謹成低頭,發現那纖細白皙的手臂已經泛起了一圈明顯的紅痕,他稍微鬆了力氣。
簡尚溫被他困在原地,鼻翼間全都是傅謹成身上清淡的木質香,他靠著牆壁,淡淡開口道:“導演請我來的啊。”
傅謹成微微皺眉:“沈毅怎麼會選你?”
簡尚溫的動作微頓,他低著頭,眼底劃過一抹諷刺,對於現在聲名狼藉的他來說,的確應該是娛樂圈談之色變的存在,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之一,就在眼前。
“原因很簡單啊。”簡尚溫抬起頭來看他,意味深長道:“這檔節目是狼人殺版戀綜不是嗎,導演為什麼會請我,傅總難道不清楚嗎?”
傅家高門大戶,這些年想往傅謹成身上攀的人很多,雖然傅謹成是個衣冠禽獸,但是那麼多年他身身邊唯一有過的情人,也只有一個簡尚溫而已。
所以甚至不需要任何思考的。
傅謹成就認定了節目組是想把簡尚溫作為他前男友的身份請來的,甚至都沒思考過其他人,他的面色冷峻,毫不猶豫道:“你退出錄製。”
室內寂靜了片刻。
傅謹成說完這句話就像是釋出完命令一般的收回了手,理所當然的認為簡尚溫不敢反抗自己的話,恢復了冷淡疏離的模樣,彷彿剛剛把人堵在牆上的人不是他一般。
然而身側卻遲遲沒有應答,他有些疑惑的看了過去。
站在牆畔的人正在輕輕的揉捻修長的手臂,簡尚溫的面板很薄,哪怕很輕的力道也可以留下極深的印記,這是傅謹成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會微微驚訝於他的嬌氣,以前這種時候,簡尚溫總會紅著眼眶嫌他粗暴。
可是今天,他的眉眼卻是舒展的。
再抬頭時,簡尚溫的眼底含著輕輕的笑,他看著他,眼眸那麼明亮,他開口道:“如果我說,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