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因為有老人在,所以這頓飯吃下來可以算得上和和氣氣。
等到吃飯快結束的時候,話題不知道怎麼就轉到了老大的兒子許國強身上。
大伯臉上都是喜色,吹噓著自己兒子有多厲害,還說單位今年特意給分了房,小強早早就自己把買房錢給準備好了。
三嬸聽了心裡又不是滋味,一想到自己兒子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沒有,心裡刺撓得難受。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跟大伯家的沒法比,就把目光轉向了張翠蘭那。
許國平不過就是個臭當兵的,賺得最少,聽說他的部隊也不分房只能住在宿舍裡,自己家小飛怎麼說也比他強。
她一邊巴結著大伯,想讓他幫自己兒子找個工作,一邊拉踩許國平,想用許國平來襯托小強的光輝。
張翠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部隊待遇確實低,她也覺得在這方面有些委屈了兒媳。
她對吳夏說:“兒媳,你要是在大院裡住夠了就搬媽這來,這裡地方大著呢,將來這房子都是你的。”
別的她幫不上什麼,只能用這種方式貼補下小兩口。
聽到張翠蘭這麼說,吳夏笑了起來:“媽,我自己有房子。”
三嬸鼻孔朝天地看著她:“有的人真會胡吹亂泡,你以為在部隊有個宿舍就叫房子啦?小強的房子可是歸自己所有,不用交房租的。”
吳夏有些同情地看著她:“自己兒子沒本事找個好媳婦,你是不是以為別人也這樣?我在文化局工作,我們單位自己建了家屬樓,所以我的房子也是歸自己所有,不需要交房租的。”
她其實還有一套,而且寫作給她帶來的收入再買2套也沒問題,不過吳夏不準備對外說這些,以免有心人惦記,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和許國平過多久。
三嬸怎麼也沒想到許國平竟然找了個有編制的而且人又那麼漂亮,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去回擊,只能一個人咬著牙生悶氣。
這個小插曲算是過去了,吳夏看看牆上的掛鐘,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了,許國平仍然沒有回來。
昨天他還說過怕自己新媳婦上門會在這尷尬,說好了要陪著她給她解悶,但是她現在連他去了哪都不知道。
雖然這些小場面難不倒她,但是她多希望此時許國平能站在自己身邊將這些惡意全都擋在外頭。
可惜她註定等不到了。
吃完飯,大家喝了會兒茶,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點。
許敏月份大了,已經露出了疲倦之色,大姐夫見狀提出送她回家,等到他們回了家,許國平依然沒有出現。
“兒媳,國平估計那邊有事耽擱了。”張翠蘭見她臉色不好,在一旁勸慰著。
許敏也安慰她:“弟妹,等他回來就讓他跪搓衣板,大姐絕對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一揮。
接下來,許敏臉色一白,兩隻手按住了肚子,大姐夫心疼地問:“阿敏,你怎麼了,肚子不舒服?”
許敏一頭冷汗,大家看她這個樣子都急了起來,大姐夫趕緊把許敏攙扶著上了車,打算拉她去醫院。
張翠蘭和吳夏也跟了上去,許慶軍是當爹的,這種場合去了不方便,所以留下來照看萌萌她們。
坐在車上,許敏的肚子就疼得一陣比一陣厲害,看著女兒腦門上的汗,張翠蘭心疼地給她擦著。
“你不是要生了吧?”
許敏說:“大夫說還得段時間呢,哪能這麼快。”
幾個人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吳夏去幫忙掛號,張翠蘭和大姐夫一左一右摻著許敏來到了急診室。
“掛號,婦產科急診!”吳夏把錢遞了過去。
在拿單子的時候,吳夏眼前一花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滑過。
是許國平!
吳夏伸著頭望過去,看到他推著一張病床往裡跑。
病床上躺著的人她一眼就認出來就是黃書娟。
走廊的地面不太平,再加上他推得急,黃書娟一下子被顛了起來,許國平趕緊伸手過去扶她,黃書娟身子一晃跌到了他的懷裡。
他好像溫聲對黃書娟說了什麼,就那麼側著臉一臉溫柔的樣子。
吳夏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掉到了雪窟裡,從腳趾頭到腦袋都冷透了。
原來……這就是他突然離去的原因。
原來,這就是他整個家宴都沒回來,放自己鴿子的理由。
他還是愛著黃書娟的吧?
吳夏看到許國平想讓黃書娟躺下,但是黃書娟抓住了他的手,她不知道說了什麼,好像在哭的樣子。
許國平擰著眉毛看著她,最終也沒有收回手,就那麼單手推著她往走廊裡走。
吳夏覺得眼前的景物都開始模糊了起來,她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什麼。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在這段感情裡,原來自己才是玩真的那個。
是我…不自量力了!
“喂,我們都在這排隊呢,你發呆到一邊待著去!”
一聲大喝讓吳夏回過神來,才發現在她身後有不少人在排隊,大家看著自己的表情都不太友善,肯定是自己剛才影響了大家排隊交錢。
“對不起。”吳夏趕緊拿了單子退到一旁。
後邊的一對小情侶看了她一眼後,小聲議論著:“人長得挺漂亮啊,不會是這兒有問題吧?”
吳夏聽了笑了起來。
是啊,她確實腦子不太正常了,要不怎麼會自信地以為自己會是這場感情遊戲裡的贏家。
她確確實實地低估了黃書娟,低估了黃書娟在許國平心中的分量。
她以為自己願意幫他養孩子,他願意帶自己來見家人,兩人的感情就會是堅不可摧的。
哪知道這些在白月光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吳夏一想到剛才兩個人的動作,就覺得自己心裡曾經留下的裂痕全都出現了,鮮血正順著這些裂口流出來,每一道猙獰的傷口都好像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她眼淚流下來,溼漉漉的感覺讓她猛地醒過來,急診室還有人在等自己,就算是再難受,病人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就在她往回走的時候,許國平推著黃書娟來到一個拐彎處,他不經意地抬起頭向旁邊掃了一眼,然後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