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芯探出頭，盯著那堆植物。
遲柏開始往前，她緊隨其後。
遲柏停下步伐，對玄清芯道：“你可以站在原地，我們要先找出變異植物。”
“變異植物很難找嗎？”
想讓遲柏解釋清楚，是件困難的事情。
張願平自動接話，“說難也不難，把這裡所有植物都推倒咔嚓了，它自然會跑出來。但是，你知道的，植物都挺值錢。”
玄清芯猶豫道：“那我大概能幫忙。”
三人同時轉頭看她，玄清芯指著那堆植物：“我貌似能感應到點東西。”
他們只聽說過有人對人的魂力反應敏感，沒聽說過還有人能感應植物的呀。
不過世界那麼大，人那麼多，無奇不有。
張願平問：“是嫂子的天賦嗎？”
“不知道。”玄清芯解釋：“我只種過普通植物，沒接觸過變異植物。”
農學院的學生沒接觸過變異植物，聽著不可思議，但這是實情，學校第一學年只學理論知識，農學生連碰植物的資格都沒有。
而內城對植物的管理非常嚴格，每一戶種什麼，都要備案。外圈的人很少會像這戶家庭種植那麼多。
因而像原身那麼宅的人，想接觸到變異植物，跟中彩票差不多。
原身在跟遲柏交流的資訊中，就吐槽過大一課程。
“嫂子，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天賦是什麼？”
“嗯，不知道。我體賦不行，天賦也沒有，所以學校的人都愛喊我廢物點心。”玄清芯裝可憐，立即得到兩位男士同情，他們譴責起那些同學。
“他們怎麼能那樣說你，城內多少人沒有天賦。像我這種有天賦又怎麼樣，根本沒錢去學。”
隆天棋附和：“就是就是，有天賦的，還不是從早上七點幹到晚上七點，偶爾還要加班。”
好可怕的發言。
“你少說話。”生生被戳痛心窩。
更難過了怎麼辦，一想到以後或許要過著零零七的打工生涯。
玄清芯暗暗發誓，快點增強實力，到外面看看整個世界，別像上輩子那樣，天天努力打工，結果穿越了，什麼都享受不到。
遲柏心裡也想著讓玄清芯多增強實力的事情。
玄清芯情況特殊，以後必須跟著他的，無論是綁，還是自願，沒解決頭頂懸著的時間問題，他不可能放她走。
她多瞭解一下自己的能力，就多一分保障。
所以他不介意玄清芯邁出第一步，“你要試試嗎？”
“試什麼？”
“上前看看，是什麼讓你產生感應。”
玄清芯抿了抿唇，點頭。
有遲柏支援，她膽子大起來，同時又有點緊張，“如果等會冒出骸蟲，你一定要救我呀。”
“救，去吧。”遲柏沒敷衍，“變異植物會偽裝，我會在這裡看著你，一有狀況，會出手。”
玄清芯對遲柏的實力還是有信心的，安全有了保證，她慢慢靠近那堆盆栽。
攥緊的手心冒汗。
樓頂植物有接近十平米麵積，盆栽根據植物特性擺放著，滿滿當當，連立體空間都沒放過。
中間留出一條小路，小路上方安了條自動灑水裝置，低矮的棚就更矮了。
其他人注視著玄清芯一舉一動，只見她彎下腰，磨磨蹭蹭前進，手伸出去，每盆植物都碰碰。
他們期待玄清芯真能分辨變異植物。
玄清芯走進這裡後，那嚶嚶的“哭訴”沒了，安靜無比。
棚底下溫度比外面要高些，有點悶，鼻尖滲出汗珠。
越安靜，未知的恐懼堆積越多，只走了兩步，玄清芯便感覺暈眩。
彷彿每一個盆栽間隙，都會突然拐出兩條吃人的怪物。
但這是她爭取來的第一次體驗，不能搞砸了。
白嫩的手拂過植物葉尖，狗尾巴草：生命值95、野菊：生命值50、苦麻菜：110……
從這些植物中，玄清芯察覺到其區別，生命值低於100的，都有些弱。
而高於100的，生命力旺盛，會開花，會結籽。
攸然的，她停在一株小番茄邊，多看了兩眼，紅紅綠綠的果子掛滿了盆，與其他植物並沒有多大不同。
偏玄清芯感覺到它特別。
指尖觸碰上去，生命值1005。
身體內曾經湧現過的一股能量以勢不可擋的速度，衝向小番茄。
小番茄生命值飛速增加1010、1300、1800……
玄清芯震驚，這不好，她很不喜歡這種失控感。
不能控制，那就終止。
玄清芯立刻抽離手指，強行中斷碰觸。
不可控消失，剛才還擺出普通植物姿態的小番茄，頓時不裝了，生動活潑起來。
愈發青綠的莖葉，搖搖晃晃，聚成手捧的姿勢，掏了掏“身體”，掏下幾枚成熟的果子。
向玄清芯遞過去。
這會兒，玄清芯心底清晰感知，變異小番茄的情緒是眷戀、愉悅，並且表示獻出忠誠。
玄清芯：植物成精了？
妖里妖氣的，像極傳統故事小說裡的小妖怪。
“你果子有毒嗎？”
小番茄好氣，它都遞給她了，她竟然懷疑自己會想毒死她，好想用小番茄扔死她。
誰讓她能奶起它，碰了它，以後它就是她的植物了。
小番茄急切表達：必須沒有！
“真沒有？”
“天然無公害，我小番茄不需要騙你，騙你是小狗。”
當然，這不是小番茄原話，它不懂語言，只能把大概意思傳達到玄清芯心裡。
玄清芯半信半疑，拿了它一個果子，慢慢放在嘴裡。
小番茄皮不算薄，但因為夠新鮮，一咬就破。
隨之，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好甜、口感沙沙的。
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品質的小番茄了。
超市賣死鬼，買一斤夠去市場割半斤肉。
為了能儘快積累回鄉下買塊地的夢想，她都不捨得買。
吃得正開心，玄清芯抬眼，噢，三位大兄弟還在呢。
他們眼也不眨，嚴陣以待，等她抱著變異植物完好無損走出來，上前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
玄清芯舉著小番茄往前遞，他們再次退後，“呵，說好保護我呢。”
三人：“……”
該死的本能反應，隆天棋訕笑，張願平眼神閃避。
“你說有骸蟲，再救你。”遲柏直楞重複她說過的話。
變異植物並不會一瞬間殺死獵物，會有救援時間，所以遲柏不怕她上去就死了。
玄清芯疑惑轉生氣，“你還有理了！”
送女朋友去給變異植物嚐嚐鮮，這就是來自未婚夫的愛嗎？
玄清芯沙啞的嗓音轉為尖細，遲柏繃直了身體，不敢再說話。
“這東西等級多少？它為什麼那麼乖？”
很多變異植物在沒攻擊之前，人類都無法探知它們的魂力強弱，它們最擅長隱匿，能裝普通植物，自然也能偽裝魂力。
好奇寶寶隆天棋求答案。
玄清芯無奈道：“我第一次接觸變異植物。”
“呃，也對。”隆天棋略失望，可也不能強求第一次出任務的玄清芯無所不知。
“我們還是找骸蟲吧。要是找不……”
張願平捂他嘴，防止烏鴉嘴生效，“咱們快點找吧。“嫂子你的天賦千萬別告訴外人，你能這麼短時間內親近變異植物，會有人打你主意的。”
“對對對，老大人很好，你千萬別想不開投靠別人。”
切，說得好像有人會豪砸十億拐走她一樣。
玄清芯抱著變異植物，問遲柏這東西屬於隊伍還是要上交？
“屬於隊伍，最好賣掉，放在家裡會招蟲。”
“這是別人家裡的吧，也能帶走？”
“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對付變異植物。”這棵小番茄除外，太乖了，遲柏還沒見過這麼會裝相的變異植物，很難判斷它是不是故意示弱的。
“只要出動蟲捕組織，無論這個人勢力有多大，家境有多富，他家裡的變異植物、汙靈、骸蟲，預設全都屬於我們獵人的。”張願平雖然從事這個行業不久，但他十分了解內裡運作，“城內的執法組織不好拿戶主東西，蟲捕組織沒這個煩惱。”
蟲捕組織依附執法組織，又脫離執法組織規則行事，能獲取更大利益，兩頭通吃。
玄清芯大開眼界了，“那這個，我們能帶回去嗎？可以吃很久水果呢。”玄清芯徑直去揪小番茄，把成熟的果子吃了，不吃浪費。
“真的好甜。”
三人眼皮抽抽，很害怕下一刻小番茄會獎勵玄清芯幾個大耳光。
可怕的事情沒發生，小番茄無害極了，只傻憨憨地用葉子保護一下自己青色的果子，避免玄清芯誤摘。
來找骸蟲的三名蟲捕獵人似乎忘記初衷，圍著一棵小番茄薅。
“好吃好吃，我們多帶嫂子出來做任務吧。咱們這一頓，吃了至少兩千，回本了。”隆天棋塞得滿嘴番茄汁，很久沒吃到味道這麼正的水果。
食材店的罐頭水果，一罐都要大幾百，簡直搶錢。
眼看快要薅上青紅色果子，不知節制，玄清芯阻止道：“青色不能吃，有毒。你們是不是忘記任務了？”
張願平用袖子擦擦嘴巴，“我們待在原地那麼久，骸蟲都不上鉤，估計不在這一層。”
“那倒未必。”
吃夠了水果，玄清芯問小番茄，“你知道骸蟲去哪不？”
小番茄：骸蟲是啥東西？
兩位小弟崇拜起來，不愧是老大媳婦。
原來天賦還能這麼操作，厲害了。玄清芯簡直天賦聖體，知道自己有這層天賦後，竟然立刻想到其他用途。
過了煉級後，肯定有質的飛躍。
煉、踏、拓、新，是指對天賦運用程度，煉是最初級的，剛接觸天賦的人，都有這個過程，不會控制天賦，需要適應過程。
踏就字面含義，腳踏實地，熟練運用天賦。
玄清芯連掌控都做不動，就叫煉級。
但她運用手段又達到拓，一種天賦多用，只要打好基礎，她可以自稱拓級天賦者。
至於天賦使用時間，則與訓練、魂力大小有關，從一級到十級，城中十級天賦者只有一個，棠王。
而遲柏，應該是五級天賦者，不過這是張願平和隆天棋猜的，遲柏沒承認過。
目前看來，兩人都認為玄清芯只是不會用。
魂力方面應該很強，因為她保持著跟小番茄溝通的狀態很久了。
明白真相的遲柏保持沉默，不明白緣由的玄清芯則預設自己就這麼牛逼。
“別裝，就是你剛才害怕的東西在哪。”玄清芯拍拍它頂芽，讓它指個路。
指尖接觸的時候，玄清芯體內溫和的能量總能漏點給它，小番茄幸福得快暈厥，可惜它沒暈這個功能。
它連忙幾片葉子疊一起，指向簡陋溫室旁放置的儲水箱。
儲水箱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這是以免發生重大災情時斷水。
斷能源，生命不會輕易斷絕，斷水可就不一樣了。
五號城二十多年前曾遇上魂靈骸蟲大暴亂，大量的水拿來救火，給天賦者對付災害。
根本不夠供給全城人，儲水箱就是未雨綢繆。
玄清芯雖然很勇，但她有自知之明，儲水箱還是交給遲柏吧。
三人躲遠點，看著遲柏宛如輕巧的貓兒，無聲跳上護欄。
儲水箱是新的，只是邊緣被開出幾個洞，焊接了兩條水管，通向植物棚。
焊接的地方很完整，兩道有隔離作用的閥門也很新，甚至有探測表，探測水質變化。
探測表此時混濁程度超過了正常值很多，已經紅色警示階段。
儲水箱有型號標識，這是官方售賣的型號，代表有天賦者參與制造，並不容易被骸蟲入侵才對。
遲柏沒多想，一手持骸器，一手轉動位於水箱前端的閥門蓋。
“吱呀……”金屬摩擦聲音非常刺耳，不停轉動閥門，直到完全轉開。
大量濁水一下子湧出，順著水出來的還有黑色液體。
“是汙靈。”張願平臉色劇變，馬上抽出魂器扔給遲柏。
隆天棋力氣大，反應快，拎著玄清芯和張願平往後退。
沒退幾步，玄清芯發現樓梯口爬上來非常多灰色大蟲子，“屍靈，是屍靈。”
大量蟲子從陰暗處爬出來，有翅膀的飛蛾、蒼蠅一類也是爬的，爬行姿態怪異又迅捷，眨眼就到跟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