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虞子禎就帶著瑤光,跟在門板做成的簡易擔架後面離開了。
途中,她還不忘隨手揪過來一名年紀不大、沒什麼正經差事的小太監,給了銀錢讓對方幫忙跑一趟太醫院。
楊士先的小廝這才意識到,自己心慌之下居然忘了要給自家少爺請大夫,他抹了把臉上的淚,“謝、謝謝世子。”
虞子禎看他一眼,“別慌,我已經給你家公子把過脈了。他只是最近這段時間太累了,需要休息和調養,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楊士先的小廝這才想起來,他家公子曾經不止一次跟他家老爺誇讚虞子禎在醫術方面的絕佳天賦。
有虞子禎這個他家公子親口認證過的“神醫”作保,小廝總算沒有剛剛那麼慌張了。
一行人很快行至宮門口,虞子禎示意那兩名侍衛幫忙把楊士先抬上鎮北王府的馬車,“用我的馬車吧,我的馬車寬敞。”
而且她身為鎮北王世子,她的馬車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不用避讓其他人的,不像楊士先的馬車,遇到當官的基本都是要避讓一下的。
用她的馬車,他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楊府。
等到侍衛們安置好楊士先,虞子禎也帶著瑤光和楊士先的小廝上了她的那輛馬車。
確實如虞子禎所說,她的馬車很寬敞,這不,馬車裡都躺了一個楊士先了,虞子禎他們三個再進去,馬車裡卻依然一點兒也不顯得窄吧和擁擠。
楊士先的小廝不敢到處亂看亂碰,一直老老實實縮在距離車門最近的角落,而虞子禎卻是在上車之後,就摸出一瓶氣味奇怪的東西,然後開啟瓶塞,將瓶口湊到了楊士先口鼻處。
楊士先很快被燻醒,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他就和正忙不迭給瓶口蓋塞子的虞子禎對了下眼神。
記憶回籠,楊士先揉著隱約發疼的後脖頸坐起身,“你打暈我就是為了和我一起出宮?”
聽到動靜正要湊過來的可憐小廝:!!!
因為太過震驚,他眼淚流到一半,剩下的一半直接就自己縮回去了。
可小廝這會兒卻顧不上這些了,他愣愣看著虞子禎,很想問一句,“你不是我家公子的好朋友嗎?有你這麼和人做好朋友的嗎?”
但遺憾的是,他、他不敢問。
小廝委委屈屈湊到楊士先身邊,一邊嗚嗚的哭一邊喊了聲“公子”。
虞子禎沒理彷彿受了大委屈的那小廝,她朝楊士先點點頭,“我留在盧家的線人緊急傳來訊息,說是盧潼已經準備好二次暗殺你祖父了。”
楊士先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那我祖父現在.”
虞子禎搖頭,“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賭,所以就第一時間帶著你出宮了。”
楊士先心神微松,他問虞子禎,“我們這是在回我家的半路上?”
虞子禎點點頭,“一出宮我就把你弄醒了,我想著先把這事兒告訴你,好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楊士先衝虞子禎抱拳行禮,“多謝子禎。”
作為藩王世子,虞子禎其實並不適合摻和進楊正德一系與盧氏一族的爭鬥裡,可她卻還是在得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就把他帶出了皇宮,這讓楊士先如何能夠不感動?
虞子禎卻淺笑著衝他搖了搖頭,“我們是朋友嘛,能幫你的地方我肯定不遺餘力。”
負責趕車的鎮北王府車伕雖然聽到了虞子禎和楊士先的對話,但他卻並沒有因此就放慢馬車速度。
他這些年已經習慣了自家世子的隨心所欲,以前虞子禎讓他去哪,他還會在心裡琢磨一下虞子禎是要去幹嘛,這事兒她幹了到底合不合適,但現在他卻是已經進化成了虞子禎的專屬趕車工具人。
不管虞子禎要去哪、要做啥,車伕都不會也不敢再提出任何異議。
他這麼老實本分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之所以他不敢對虞子禎的行為和決策指手畫腳,是因為那些但凡敢對虞子禎指手畫腳的,下場那可都無一例外的悽慘極了。
有鎮北王妃源源不斷送來京城王府,試圖在虞子禎身邊掌控話語權,然後又被虞子禎沒有任何停頓的直接打包送去種地的那些下人做榜樣,王府的其他下人可不敢再輕易去捋虎鬚。
虞子禎藉此樹立了自己在鎮北王府的絕對權威,就連並不是奴籍,完全不用擔心她把自己也打發去種地,且還深得鎮北王信任的蔣先生,都被她時不時冒出來的驚人之語,搞得幾乎不會對她進行說教了,就更別說是其他地位不如蔣先生的人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蔣先生是怕了虞子禎,他只是和虞子禎默契地保持了一種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
虞子禎的事他幾乎不管,他的事虞子禎也是完全不感興趣,兩人就這樣保持著互不干涉的奇妙狀態,一起在這京城度過了很多時間。
而現在,隨著京城局勢的不斷變化,虞子禎可以預見,很快,她就會和蔣先生產生新的爭執了。
***
虞子禎和楊士先的交談告一段落沒多久,楊府的侍衛就迎著鎮北王府的馬車飛馳而來。
為首的侍衛隊長看到跟在鎮北王府馬車旁的自己同伴,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少爺,是您嗎少爺?”
楊士先聽到熟悉的聲音,開啟車窗探出頭去。
侍衛隊長一看到他的臉,頓時忍不住落下淚來。他哽咽著道:“少爺,您、您快回府一趟吧,老爺他中毒了,正等著您了。”
楊士先腦中轟的一聲巨響,他抖著手,努力讓自己鎮定,“我正打算回府。”
侍衛隊長抹掉臉上的淚,帶著他帶來的那些楊府侍衛,加入到對鎮北王府這輛馬車的護衛行列。
趕車的鎮北王府車伕不敢怠慢,忙又稍稍提了下車速。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楊府,然後又被侍衛隊長引著去了楊正德的書房。
楊正德的書房裡就有供他起居的休息室,他中毒後,眾人並沒有隨便挪動他,而是就把他安置在了他的那間休息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