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禎沒有阻止盧鼎昌離開,她只是鎮北王世子,並不在兵部任職,所以盧鼎昌不給她看調令她也沒辦法勉強。
好在,虞子禎原本也不是真的來找盧鼎昌麻煩的,她只是想給自己那些下屬爭取一些時間,好讓他們能夠順利帶走那些學子。
現在她想做的事已經做成,虞子禎決定還是見好就收,莫要真把盧氏一族招惹的狗急跳牆。
值得一提的是,一直關注著虞子禎的陳虎山,在收到訊息之後也緊急帶人過來了,不過他並沒有去幫虞子禎阻攔盧鼎昌,而是直接帶著人跑去了那些學子那裡,打算直接橫插一腳截個胡。
他這次見機很快,打的是名為幫忙救人,實際上卻是明晃晃和虞子禎搶人的主意,奈何他的人回府報信、他點齊人手從府裡出來、帶著下屬趕到事發地點,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
不像虞子禎,因為有系統這個耳報神,所以節省了很多來來回回傳遞訊息,以及事前緊急調集人手的時間。
這也就導致了,等到陳虎山好不容易帶著他那群下屬趕到事發地點,那些被他視作目標人物的學子,也已經巧妙地恰好與他們錯開了。
看著面前空蕩蕩的街道,聽著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胡亂猜測,陳虎山鬱悶的只想仰天長嘯。
又一次,他又一次沒能趕上趟!
很不甘心的陳虎山調轉馬頭,正準備帶人回府,結果眼角餘光卻無意中捕捉到了騎在馬上的虞子禎的身影。
他立馬改了主意,“子禎!”
虞子禎聞聲朝他看來,“你怎麼在這兒?”
陳虎山哼哼,“這話該是我來問你吧?”
虞子禎瞥他一眼,“我來救人啊。”
陳虎山挑眉,他沒想到虞子禎居然承認的這麼痛快。
虞子禎嘆氣,“都是寒窗苦讀多年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就這麼死了那多可惜。”
陳虎山蹙眉。
他來是因為他一直讓人盯著鎮北王府,所以知道虞子禎打算摻和學子們遊行抗議的這件事。
虞子禎要施恩這些書生,為的顯然是拉攏人心,陳虎山為了自家,那自然是不能讓虞子禎專美於前的。
可他卻並不知道盧鼎昌帶兵進京的這件事,剛剛他沒有在這裡見到虞子禎,還以為他是已經功成身退,眼下聽了虞子禎的這番話,陳虎山這才猛然意識到,虞子禎或許並不是已經離開,而是他也剛剛趕到這裡。
他問虞子禎,“死是什麼意思?他們就算鬧了,官府應該也不至於要他們的命吧?”
畢竟他們是真的遭受了不公待遇。
虞子禎斜瞥著他,“你知道我剛剛遇見誰了嗎?盧鼎昌。”
陳虎山蹙眉,“所以,‘豹韜衛馬上就來’並不是別人捏造的不實傳言?”
豹韜衛隸屬五軍都督府之一的前軍都督府,是前軍大都督盧鼎昌的鐵桿心腹,所以一聽到盧鼎昌的名字,陳虎山立馬就聯想到了自己剛剛聽到的那些議論。
虞子禎嘆氣,“他帶了一大群兵士,氣勢洶洶直撲這邊,若不是我設法攔了一下,今天鬧事兒的這些學子,不死也得被他逮到軍營裡去。”
到時候他給這些學子隨便安個奸細的名頭,重刑之下,這些學子不是被屈打成招,就是被直接滅口,到時候死無對證,又有盧氏一族為他斡旋,他最多也就是被斥責一頓、罰俸一年、降職一級。
斥責和罰俸這等不痛不癢的處罰,對盧鼎昌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至於他被降掉的那一級,有盧氏一族在背後撐著,用不了多久他肯定能再升回來。
而那些學子卻是會因此前途盡毀,甚至連性命也一併丟在這場因洩題引發的動亂裡。
虞子禎承認,她確實是在故意施恩,但施恩的同時,她的惜才之心卻也是如假包換。
不管這些學子最後會不會記她的恩情,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還是想給這些學子一個公道的。
仗著早就掌握了足夠情報,虞子禎在別人還對這事兒一無所知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蒐集證據了。
從盧鼎昌那位妹夫賣出第一份試題開始,虞子禎就開始蒐集證據了。
她從部分作弊之人的家裡,搜出了寫著考題和答案的紙張,另外她還拿到了他們平時的學習成績、寫過的文章詩詞。
文章詩詞可以看出個人風格,平時的學習成績則可以側面說明那些作弊的人根本就沒有能夠考中的學識水平。
除此之外,她還探明瞭盧鼎昌那位妹夫存放來路不明的大額銀錢和眾多珍寶的地方。
這一次她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捲走所有錢財的小手手,忍痛把那些錢財全都作為釘死盧鼎昌那位妹夫的證據留在了原處。
除此之外,她還整理出了一份證人名單,梳理出了盧鼎昌那位妹夫售賣考題的完整路線。
把這些東西複製個幾十份,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吏部、刑部、大理寺、御史臺
爛大街的完整證據鏈一拿出來,盧氏一族就算想把這事兒捂住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那些和他們不對付的官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住所有證人,然後又第一時間把這樁事報進宮裡,請求皇帝為這屆學子主持公道。
盧氏一系的人捏著鼻子為盧鼎昌善後,他擅自帶兵入城的事兒還是爆出來了,只不過因為他及時拿到了手續不太合規的兵部調令,所以目前他尚可拯救。
至於盧鼎昌那位利慾薰心的妹夫,他洩題的事情可謂鐵證如山,他這個人自然也就撈無可撈,盧氏一族只能由著他自食惡果。
為著盧鼎昌擅自帶兵入城的這件事,已經上過第一道乞骸骨折子的兵部左侍郎魏玄正,已經六十高齡的老爺子,平時很少去衙門,也不怎麼上早朝的一個人,這一次卻上朝了。
他堅持按律懲治盧鼎昌,然而朝堂上近半數的朝官卻都是盧氏擁躉,再去掉那些裝糊塗明哲保身的,支援魏侍郎意見的人居然只有以楊正德、範霆為首的不到三成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