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不清楚吳鳴宇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但以他和盧氏一族的親戚關係,兩人可不覺得虞子禎會真的和他建立什麼同窗之誼。
城門口處不宜久待,虞子禎當機立斷吩咐車伕直接出城。
蕭元瑾惦記著今天就把吳鳴宇這個麻煩給解決,聞言遂低聲問她,“不等吳鳴宇嗎?”
“他會自己趕過去的。”虞子禎倒是知道吳鳴宇為何沒能趕上集合時間,但她卻並不打算帶著大家在城門口處傻傻等他。
她吩咐跟出來的其中一個長隨,“彭叔,勞煩你留下給吳鳴宇吳公子傳個信,就說城門口處不宜久待,我們幾個已經先往廟會那邊去了。”
對方應了聲是,打馬脫離隊伍,站到了不會妨礙行人、車馬進出的偏僻角落靜候吳鳴宇一行。
他不知道的是,吳鳴宇短時間內是來不了了。
為什麼呢?
因為就在吳鳴宇臨出門前,他們吳家出了樁與他息息相關的、老套狗血的糟爛事兒。
吳鳴宇很重視這次的廟會之行,為了能夠迅速與虞子禎拉近關係,他臨時策劃了一出“大皇子遇刺,他和虞子禎並肩戰鬥,並在戰鬥過程中為了保護對方而被刺客刺傷”的老套戲碼。
之所以策劃成“並肩戰鬥,然後為對方擋刀”,而不是直接策劃成由他救了虞子禎,不是因為他不想要這份“救命之恩”,而是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本事。
吳家只是尋常官宦人家,家中用來看家護院的,根本就不是那種身手高強的專業侍衛,而是年輕力壯的尋常家僕。
沒有出處合理的外力可供吳鳴宇藉助,吳鳴宇自己又是個沒有學過武功的尋常書生,他再怎麼貪心、再怎麼著急,設計劇情的時候也終歸還是要考慮這劇情是否合理、是否可信。
因為同樣的理由,這“刺客”吳鳴宇也沒辦法直接從自己家裡選。
他斟酌再三,最終選擇了厚著臉皮去求助他的外祖父。
他外祖父雖只是盧氏旁支,但卻因為善於逢迎拍馬,和主支關係一直十分融洽。
託主支的福,他外祖父這些年可沒少得好處,而吳鳴宇則是憑著和他外祖父一樣善於逢迎拍馬的好本事,硬是得了他外祖父的幾分青眼。
他巴巴的跑過去一通說,他外祖父立馬同意了借給他一批人手冒充刺客。
可他嫡出的舅舅和表哥卻看不得他得意,以前他外祖父偏愛他,對他比對其他庶出的孫子、外孫好他們就已經很不滿了,現在居然還要助他攀上主支這棵大樹,他那些嫡出的舅舅、表哥頓時就按捺不住了。
若這事兒真讓吳鳴宇做成了,那以後他還不得騎到他們頭上去?他們的這個家,屆時可還有他們這些嫡支說話的份兒?
他舅舅不好親自出面跟個晚輩較勁兒,於是就派了自己一個庶子去給吳鳴宇搗亂。
他那名庶子自然不敢去吳鳴宇的外祖父面前發表反對意見,但不在明面上反對,卻並不代表他就沒手段破壞吳鳴宇的計劃。
按照自己老爹的授意,他找了幾個同樣是庶出身份的盧家子,打著拜訪姑母的旗號,在昨晚跟著吳鳴宇一起去了吳家。
然後今天早上,吳鳴宇就稀裡糊塗的被他其中一位表哥給打了。
理由也很簡單,他是在他那位表哥的通房丫鬟床上醒過來的。
那姑娘是他那位表哥的新寵,最近一直被他那位表哥走哪兒帶哪兒,原本昨晚這位通房丫鬟是該在他表哥房裡伺候的,也不知怎麼她居然出現在了吳鳴宇床上。
吳鳴宇昨晚被他那些表哥輪番灌酒,連自己是怎麼從桌邊跑到床上的都不知道,自然就更不會知道他表哥的通房丫鬟是怎麼和他睡一起的。
可他那些表哥又怎麼會聽他辯白呢?
那位自個兒通房丫鬟睡在別人床上的就別提了,正生氣呢,其他那幾個,一大半是早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甚至還暗搓搓在其中做了推手的,一小半則是雖然原本不知,但卻立刻就想到了這是一件可以直接拿來利用的事。
眾人假意勸解,你一言我一語的,卻是句句都激得吳鳴宇那位表哥越發激動。
他越激動,下手就越狠,吳鳴宇連辯解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人就已經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吳鳴宇鬱悶啊,他昨晚其實是不想陪他這些表哥喝酒的,奈何他父母都是軟性子,不敢得罪這些盧家子,即使明知他今天還有大事要做,這麼喝下去會耽誤事兒,他父母也還是不敢拿出身為長輩的硬氣,強硬制止這些人灌他喝酒。
他雖已十五歲了,但在他這群表哥面前卻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他們一群人圍著他勸酒,他不喝他們就不讓他走,他又不能一宿不睡,最後只能迫於形勢跟他們喝喝喝了。
吳鳴宇也是沒想到,他父母居然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居然就這麼讓人把他給算計了。
是,他們吳家宅子小,沒有專門的客院,表哥們來了一向都是住的他和他弟弟的院子,可就算如此,他父母、他弟弟、他們府上的那些下人,他們這麼多人,且還是在他們自己家裡,他們難道都還看不住他一個人嗎?
吳鳴宇心中生出濃濃的無力感,這種父母和兄弟都在躺平,就只有他不安現狀,迫切地想要改變自身處境的無力感,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了,可卻每一次都讓他更加疲憊、更加心寒。
他閉著眼,短暫地自暴自棄了一小會兒,一直到他那位懷疑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的表哥打不動了,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他這才睜開眼,呲牙咧嘴的用手臂支撐著身體讓自己坐起來。
這一睜眼,吳鳴宇不由微微怔愣一瞬。
這不是他常住的那間屋子,他根本就不在自己房間。
細一打量,吳鳴宇立刻判斷出,這是他們家騰出來待客的廂房之一。
這下吳鳴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必然是在他喝醉之後,有人避開他身邊下人的眼,把他送進了這間原本他們家用於待客的屋子安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