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
溫硯睫毛眨了兩下,才意識到他這話是對她說的。
她想起適才賽車如脫韁野馬的速度,不自覺地後退一步,身上也不自覺地發抖。
陸翊禮勾唇,對上她的眼,模樣一改平時的不正經,咬字清晰說:“上來,帶你兜風。”
他的口氣閒閒,彷彿於他而言,家常便飯一樣。
車隊裡的所有人,一個個的都盯著呢。
陸翊禮使了個眼色哨,隊友立即會意,將一個黑白頭盔投擲到他手上。
眼看林闖落他們落下一大截,溫硯兩眼一閉,戴上頭盔,坐進副駕駛,剛繫好安全帶,陸翊禮就一腳踩上油門。
車子‘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慣性猛地往前一拋,溫硯緊緊抓住安全帶,臉都白了。
陸翊禮穩穩地坐在車座上,在轉彎口,一個漂亮的轉彎甩尾,尾翼恰巧貼近護欄,碰撞出一路火花。
賽道最具特色的一個地方,形成於明山之中,掛在懸崖絕壁的公路,低頭就是萬丈深淵。
再這樣的道路上飆車,一次失誤,便足以造成人間慘劇。
溫硯到底是沒遭住,條件反射地扒上陸翊禮的腰,失聲尖叫。
她的聲帶像是被割裂似的,每發一個音節,都飆到四八個劃破空氣的破音。
賽車的內飾精緻,各種儀表盤和按鈕一應俱全。
溫硯飛快地瞄了一眼儀表盤。
陸翊禮開車很瘋,玩命一樣,照車子現在的時速,至少達到了兩百邁。
從前只聽說賽車速度快,親身體驗過才知道,快不僅僅是形容詞,更是腎上激素飆升的動詞。
感受到強勁的推背力,空氣彷彿變得稀薄,溫硯呼吸難受至極,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出聲:“你能不能慢一點?”
駕駛位上,全盔下的陸翊禮雙眼突然一眯,迸發出無可救藥的引誘。
“省著點力氣,這話可不是你這時候喊的。”
溫硯死死攥緊抓手,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思說笑?
這一路的狂飆到達半山腰,高海拔雲霧瀰漫,蔥蔥蘢蘢的樹木呼嘯而過。
陸翊禮很快超越了林闖那輛黃色賽車,來回擺動,走位靈活,好一場酣暢淋漓的炫技,讓落在身後的車遲遲找不到突破口。
就在此時,林闖不斷加速,跟得很緊,幾乎和前車尾翼擦邊。
過了幾個連續大盲彎,眼看著即將到達山頂,由於彎道密集複雜,而且是陡坡路,陸翊禮瀟灑流暢地完成了爬坡,碎石飛濺數十米,車尾揚起飛揚的塵土。
林闖則一把沒過來,急剎逼停在路口,車輛側翻,玻璃破碎,車體橫在狹窄山道中間,擠得有些變形。
耳麥裡傳出車手桀妄的笑:“小子,你不行啊。”
那頭,林闖狠狠捶了下方向盤。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丫走著瞧!別以為你和我姐鬧了緋聞,就有資格教訓我!”
近期與陸翊禮鬧緋聞的,只有那麼一個。
林鹿溪。
溫硯明白林闖是什麼人了,知道陸翊禮為什麼會接受挑戰。
真的未必是真,假的未必是假。
有人走腎,有人走心,有人繞道而行。
車裡不透氣,溫硯這麼想著,也是這麼做了。
‘砰’的一聲關門響,一門之隔,隔絕了兩人。
偏她不肯在這人面前表露分毫。
很奇怪,溫硯沒有想象中大吐特吐,反而有點嚮往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可腎上激素飆升不是真正的快樂。
在山頂眺望,山徑蜿蜒曲折,目之所見都被雲霧覆蓋,短暫逃離都市的嘈雜,看落日歸於山海。
溫硯的頭髮被晚風吹拂著,像厚密油亮的黑色緞子飄動,平添了幾折兀自盛開的美。
陸翊禮推開車門,正好看到這一幕。
黃昏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觸碰她的髮絲,她微微錯身,裙襬跑進風裡。
掌心裡只拈來一根輕柔的髮絲。
陸翊禮車裡的手機忘記關機,一通電話鈴聲突兀地打來,他看都沒看直接結束通話,兩秒鐘後再次響起。
溫硯見他那副鬱結的模樣,聲線平靜:“有電話就接,好歹有急事呢。”
陸翊禮扭頭看向她,眉梢上翹著,看不出她表情絲毫的變化,嘴角帶著點惡劣。
晾了一會兒,他才點了接通。
電話那邊的女聲沒跟他客套,語氣焦灼,直截了當問:“翊禮哥哥,你現在有空嗎?”
翊禮哥哥……溫硯眼神微動,還真是蠻熱乎。
陸翊禮,“別整天哥哥哥哥的叫,不愛聽。”
那邊女宣告顯一愣,沒想到陸翊禮這麼幹脆,帶著哭腔。
“抱歉,我弟弟出事了,流了好多血,醫生說情況危險,我好害怕……陸公子,你先來一趟吧,算我求你了,我把醫院地址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