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知道自己拍的電影是爛片嗎？
有些導演知道！
甚至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拍的電影是爛片，但卻又不得不拍下去。
為什麼？
因為資本！
因為資本讓你這麼拍！
指手畫腳的人太多，很多時候，導演變成了資本的執行者。
但……
還有一些導演並不知道。
不但不知道，甚至當有人質疑他電影的時候，他會憤怒、他會反駁、他甚至覺得受到了侮辱，甚至覺得這些人要殺他全家！
當票房差了以後，他們甚至不會懷疑是自己的問題，而將問題歸類為觀眾……
我拍的電影太優秀，是你們觀眾的問題！
是觀眾太垃圾！
現在你們這些垃圾看不懂我的電影，但五年後，十年後，伱們就會看懂，並且會給我跪下，奉我為神！
陳斌。
屬於後者。
《傳呼1988》是陳斌嘔心瀝血的作品。
他為這部電影準備了兩年，拍攝了一年，拍完以後，他自我欣賞了一遍，又用意識流剪了一遍覺得自己拍出了神作。
然後……
他透過好友高輝的關係，讓這部《傳呼1988》在電影院裡上映。
上映以後，票房慘淡、罵聲無數！
觀眾們直呼看不懂，直呼退票……
如潮水一般的質疑聲，並沒有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電影有問題，甚至沒有讓他絕望，反而讓他越挫越勇！
他只有憤怒的情緒，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孤獨。
藝術家，總是憤怒又孤獨。
他自認為是這樣！
然後，電影《傳呼1988》入圍了金馬獎提名，然後落選……
外界的批評聲越來越大，甚至有人質疑他走了後門。
事實上，也確實走了後門，但，依舊阻擋不住他內心深處的憤怒情緒，但他壓著這股情緒。
副導演兼主演高輝也是跟他同一種情緒，兩人都覺得自己的才華缺少伯樂的賞識，外界批評聲越大，他就越感孤獨！
既然華夏不認同我，那我就投海外！
這個世界，總有人認同他們的！
早期的藝術家們，所有人都遇到過這麼一個階段！
然後……
苦心人，天不負！
他們遇到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
他們覺得遇到了知己！
知己不但稱讚了他們電影拍得好，不但跟他們聊了很多核心內容，並誇讚了他們的“意識流”甚至跟他們一起重新將電影剪了一遍，將這種“意識流”更為透徹！
那種來自於海外的肯定，讓他們覺得分外專業！
他們甚至覺得電腦那頭，那個評委，絕對是戛納、柏林、甚至是奧斯卡級別的專業評委！
被欣賞，被重視的感覺，簡直是無與倫比！
但現在……
有人質疑他們走了後門，有人質疑這個所謂的【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是野雞獎！
那股憤怒！那股壓抑許久的藝術家憤怒，在這一刻徹底被引爆了！
……………………………………
“冷靜點！”
“為什麼冷靜？我覺得我做得一點都沒錯！”
“你是導演，導演，應該有一個導演的形象……”
“我已經忍他們很久了，我特麼都想抽他們！”
“對！我也想抽他們！可惜我沒在當場，不然我抽得比你更狠，什麼玩意啊！”
“……”
公司外。
記者經久不散。
公司公關部第一時間想將陳斌打記者的新聞給壓下去。
但，不管怎麼壓都壓不下去，甚至於越壓，那些新聞便竄得越狠，五花八門的都有了。
辦公室裡。
《雷聲》導演高遠看著自己這個死不認賬的徒弟，以及不遠處侄子高輝。
他很頭疼。
《傳呼1988》本就是一部爛片。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也本就是一個野雞電影獎，甚至根據高遠的多方面瞭解，這個電影獎，就是坑一筆錢的。
而且，極有可能就是【星光未來】整出來的，自我貼金的噱頭！
爛片碰到了坑錢的野雞獎……
倆組合絕了！
但有些人就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
“叔！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們是小打小鬧，我們也一直在你的庇護下成長，但是，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庇護著我們，有些路，我們得自己走！”
辦公室裡。
高輝看著臉色難看的叔叔高遠，他深呼一口氣，說出了這句話。
高遠聽到高輝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倒是比較意外，自己這個不成器的侄子，似乎成長了一些。
“高遠，陳斌，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麼做，就是個他人做嫁衣？所謂的【南加州國際電影節】我調查過，就是一個野雞獎……”
“叔！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人這麼嘔心瀝血地辦個野雞獎？而且，就算這個獎項是野雞獎，那又有什麼關係？他現在熱度這麼大，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獎項，而且，入圍提名獎裡面，還有一部最近口碑非常好的《畢業那些年》，叔叔，你看過嗎？我敢說，這部紀錄片，絕對是讓很多底層人共情的高水準紀錄片！”
高遠看著高輝。
但並沒有說什麼話。
自己這個侄子似乎成長了一些。
說的話開始一套一套的了。
“而且，你說他們騙錢，你的《雷聲》比我們更有錢，他們為什麼不騙你們？嫁衣，叔，我明白這一切是一場嫁衣，我也知道，那也許是【星光未來】放出來的煙霧彈，但是，【盛世娛樂】和【星光未來】是死敵，你和我，還有陳斌，我們又不是死敵！我們只是在這場鬧劇之中，拿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而已！我們用最少的代價，讓《傳呼1988》再曝光一次，並且擁有證明我們的機會，這何樂而不為呢？”
高輝盯著高遠。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話。
高遠表面很平靜，認真地聽著高輝的每一句話，但心中挺震驚，彷彿第一次認識高輝一般，重新打量著高輝。
半晌，他開口了。
“這些是你想通的，還是，有什麼人教你的？”
“我想透過的！【盛世娛樂】之前將【星光未來】折騰得這麼慘，但【星光未來】依舊是活著，而且最近股票開始越升越高了，這難道不能證明什麼嗎？證明【星光未來】有反撲的機會，我們多一個選擇，就是多一條退路啊！”高輝坐在椅子上，跟著高遠侃侃而談。
高遠點點頭。
他本來以為高輝是個沒腦子的人，但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點東西。
隨後，他想到了自己落選的《雷聲》，緊接著又看著高輝，眼神越來越犀利了：“高輝，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雷聲》落選以後，突然冒出了這麼大一堆的節奏，是【星光未來】在中間搞了事，還是你也有一份……”
“叔，我只是順水推舟推了一把，我們年輕人上位，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機會！《雷聲》該賺得都賺到了，票房、口碑、國內獎項、影響力的什麼都有了……”
辦公室裡。
高輝緊緊看著高遠。
這一刻……
他不再掩飾眼神之中的熊熊野心。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是不是野雞獎不重要，它是誰辦的，更不重要，重要的是，《雷聲》這樣的大片都被拒絕的獎項，我們《傳呼1988》拿到了提名！而且，我們拿到商務部的出口提名，並且蓋了章！”
高輝的聲音擲地有聲。
高遠聽著。
半晌過後，他嚴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對著高輝點了點頭！
“繼續說……”
“陳斌打架，上新聞，然後，我們把《傳呼1988》的輿論再次炒高！叔，你看過《傳呼1988》這部電影新的剪輯版，你也覺得很認同吧？”
“你想海外引進，然後重新放映？”
“是！那邊把我們電影剪得這麼好，我不甘心這部電影就這麼死掉！而且，再次引進，我們能吃到海外電影的紅利……”
高輝認真地說出了這些話。
高遠聽著點點頭，片刻過後，看著高輝：“這些是誰教你的？”
“我自己想到的！”
“環環相扣的本事，真的是你想到的？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是誰吧，沒什麼好隱瞞的。”
“就是我想到的！”
高輝並沒有直視高遠的眼神，而是瞥到了其他地方……
………………………………
一張籠罩著的網，正在漸漸縮緊。
網路上，所有的東西都應有盡有……
所有人都在歡呼，慶祝著《畢業那些年》在網路上大火。
但陳夢婷，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李忠何是導演。
他是最大功臣，他自然是興奮的。
其餘人都是參與者，他們都興致勃勃地享受著成功的喜悅，很正常。
而她……
她似乎對這部紀錄片沒什麼貢獻。
拉投資，沒有張勝的幫助拉不過來……
找影片網站要推薦，更是要不過來……
沒有商務部那邊的蓋章，沒有【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拒絕《雷聲》然後突然爆火炒上熱搜，間接讓《畢業那些年》入圍的訊息被人看到，似乎這部紀錄片也火不起來……
整張網裡……
她似乎是最可有可無的一個。
甚至……
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可笑的無用功。
那種喧囂之後的落寞感，讓她內心漸漸開始變得敏感了起來。
她很努力！
但，又有什麼用呢？只要張勝願意，任何人都能取代自己。
市場上，優秀的人越來越多了。
而她的能力，很明顯已經不太匹配了。
這一刻……
她開始深思起了自己的價值。
但不管怎麼想，她都發現自己是這個團隊裡，最沒價值的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
她的電腦郵箱裡，一封投遞了許久的求職郵箱給了她回覆。
她看著那個回覆……
遲疑了許久以後……
她終於給張勝打了個電話。
“張，張總，我…想找你聊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