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振猜想的不錯,此時勞改支隊監察室主任董金山正坐臥不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派出了監察室幹事馬小樂開著邊三輪摩托車到公園四處去尋找他。
可是馬小樂一直沒有迴音,杳無音訊,泥牛入海。
這肯定是情況不妙。
因為自己與馬小樂出發前就有約定,一旦找到了周雲振就借用附近的公用電話亭電話打電話向自己報告,然後再用摩托車送周雲振到警察訓練基地報到。
可是自己遲遲沒有接到馬小樂的電話。
糟糕的是電話響了,直覺告訴董金山,這應當是政委沐山川的電話打到了辦公室。
監察室主任董金山慌慌張張,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他手伸向電話,遲遲疑疑,到底接不接電話呢?
不接的話政委沐山川可能以為自己不在辦公室,或許能躲過一頓臭罵,只是躲得過初一能躲得過十五嗎?
萬一政委知道了實情,那就不是一頓臭罵能了結的了,搞不好就是隨之而來的嚴厲處分。
再說,現在自己進入辦公室,辦公大樓許多人都親眼目睹的,政委喜歡站在二樓的辦公室走廊上觀察上班的人,看有誰遲到,他就不知道?真的能瞞得了政委沐山川的眼睛?
如果知道自己出去了,政委還打電話?很有可能政委知道自己就在辦公室。
董金山內心急速地權衡,接的話,問題小:不接的話,問題可就大了。
想到這裡,監察室主任董金山剋制住內心的驚恐不安,只得惶惶然地拿起聽筒,“政委,是我。”
“我沒有開言說一個字,你怎麼就知道我是政委?”對方問道,聲音確實是政委沐山川,只是他的問話卻奇怪。
“我?”監察室主任董金山慌了神,他不知道政委說這話的用意,話脫口而出,“這是您辦公室的電話啊。”
“我辦公室的電話?董大主任,你可看仔細了,這是哪裡的電話?”裡面傳來了政委沐山川嘲諷的語氣。
監察室主任董金山一愣,他一下撥來電顯示,內心一驚,這哪是政委辦公室的電話啊,這明明是政治處的電話。
董金山面紅耳赤,結結巴巴說道:“政委,您,在,在政治處啊?有什麼事情,應當是政治處於副主任到您辦公室彙報才是。哪有您屈尊光臨下屬機構的?”
“這不是以尊臨卑,屈高居下嗎?”
“是嗎?那還有將軍下連隊當兵呢?按你說不應該?”
“那上面還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呢,按你說領導不必下去,在辦公室聽聽彙報就行了,然後頤指氣使,發號施令?”
政委沐山川劈頭蓋臉的一頓搶白奚落,監察室主任董金山噎住了,瞠目結舌。
董金山感覺自己有些無地自容,真是弄巧成拙,自討沒趣,自取其咎。
話筒裡政委沐山川話鋒一轉,“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的電話嗎?”
“知,不,不知。”董金山尷尬回答道。
“到底是知還是不知?說話這麼吞吞吐吐的,含含糊糊的幹什麼?”
“監察室主任是幹嗎的?做事不雷厲風行,風風火火,乾脆果斷行嗎?”政委沐山川明顯火氣竄湧上來。
監察室主任董金山渾身驟然一冷。
“是!”監察室主任董金山剎那間從座位上站直,全身繃緊,立正回答道。
“我還沒問具體的問題,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政委沐山川聽話筒裡也感覺到這邊情況有異。
董金山有些狼狽不堪,他用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忙不迭地回答,“政委,我,我,沒有緊張。”
“沒有緊張就好,說明你心中無鬼,不心虛。”政委的話好像能透視董金山的心底。
政委這是反話正說啊,他明明是在冷嘲熱諷,董金山如墜冰窖,自己以後還會有好?
“那個他現在怎麼樣?”
“政委,請您說明白一點,您說的他是誰?”
“明知故問。”
監察室主任董金山有些尷尬,“政委,您問的是周雲振吧?”
“不是他還有誰?”
“他現在禁閉執行完畢。”
“這個我不知道嗎?你敢抗命不遵嗎?我問的是這個嗎?”政委沐山川言詞咄咄逼人。
“是哪個?”監察室主任董金山盡力掩飾自己的心虛,強作鎮定。
“我前晌給你的交待,你忘到九霄雲外?丟到爪哇國去了?”
“豈敢,政委的指示那就金科玉律,我一向奉為圭臬,哪能忘記呢?”監察室主任董金山低頭謙恭地說道。
“政委,您是問周雲振現在到哪去了吧?您百忙中,在日理萬機的狀態下,還關注一個普通幹警的問題,讓我們深受教育,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啊。”
“我們監察室要增強為民服務的意識,不,是增強為基層服務的意識,為青年幹警排憂解難,關心他們的訴求,傾聽他們呼聲,改善工作作風。”
“今後我們監察室不能再以刻板、冰冷的面目示人,讓他們敬而遠之,而要開展多種形式、多渠道的法紀教育,以青年幹警喜聞樂見的形式普法於無形中,寓教於樂。”
“說得倒好,絮絮叨叨,一套又一套,哆裡哆嗦的。只是說話千言,離題萬里。”政委沐山川嗤之以鼻。
“還給我上起了大課教育?別轉移話題,轉移目標。直說,周雲振現在在哪?”
監察室主任董金山知道這個問題繞不過去,只得囁嚅道,“報告政委,遵照你的指示,不,命令,我們已將周雲振送往警訓基地接受嚴酷的訓練。”
“是嗎?”政委沐山川問道。
“是的。”
“此言不虛?”
監察室主任董金山心一橫,現在已是騎虎難下,罷了,卒子過河,有進無退,豁出去了,索性謊話說到底。
他旋即回答道,“確實如此,我用人格擔保,周雲振已被送往警訓基地接受嚴酷的訓練。”
政委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政委還有什麼重要指示?”監察室主任董金山如釋重負,如蒙大赦。
“你以為我是白打你的電話?送他到警訓基地還不夠,還必須要警訓基地給他‘加餐’才行。”
“加餐?”監察室主任董金山頭“嗡”地一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