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振今天不打算去六中隊,以免給人造成與罪犯陽豐森的調入有關的印象。
“小周,還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副教導員錢溫江的話近乎請示。
“錢副教導員,你是領導,有什麼事應該請示的是我,別顛倒乾坤啊。這樣我很不習慣。”
“小周,我任何時候都不會把你當下屬的。沒事的話,你就在我辦公室坐坐,看看報紙雜誌什麼的。”
“不打擾了!”說完,滿臉堆笑的副教導員錢溫江,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只剩下周雲振。
今天有空閒了,這幾天真是忙忙碌碌,難得可以清閒一下。
周雲振伸了一個懶腰。
只是這不是自己的辦公室,呆在這兒,容易讓人背後說風涼諷刺話。
不是領導愣擺什麼領導架子?螞蟻戴荔枝殼——充大頭啊?
充什麼大頭?打臉充胖子啊?
想到這裡,周雲振從副教導員錢溫江的辦公室出來,並將他的門反鎖。
剛到走廊,迎面碰上了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又是一頓冷嘲熱諷,“你坐了直升飛機?”
“什麼直升飛機?”周雲振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你不是坐直升飛機怎麼就在副教導員辦公室辦公?這不就是躥升嗎?”
“昨天還是幹事,連中隊長都沒有擔任,現在就是副教導員了,這簡直是坐火箭啊,說坐直升飛機還是太輕了。”
周雲振一愣,這是怎麼說話的?這傢伙說話帶刺,嘴巴也太尖酸刻薄了吧?夾槍帶棍的?
事事針對自己?
“我升什麼職?你看到支隊部來人了,開大會了嗎?會上支隊領導代表黨委宣佈了我的任職命令?”
“沒有宣佈並不代表你沒有履職,許多人沒有宣佈不先是代理職務,形成既成事實後,再由組織宣佈嗎?這事還少嗎?”
“你憑什麼這樣認為呢?”周雲振很是不解。
“你不是從這個辦公室出來的嗎?還自己帶上門的。”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說道。
周雲振一臉懵逼,這傢伙腦回路奇特啊,就憑我從副教導員辦公室出來就推斷出我升職?
“那我從政委辦公室出來,是否意味著就是升職成政委了?”周雲振反唇相譏道。
“政委我不知道。但是錢副教導員我是知道的。”
“知道什麼?”
“我知道錢副教導員是不會單獨讓人呆在他的辦公室的,最後出來的只會是他自己,他人一走,門就會反鎖死的。”
“他不在,就是送報紙的也進不去,只能從門縫邊塞進去。”
“據此,我能不能推斷錢副教導員已調離,而你已經接手了呢?這是不是坐火箭?”
原來如此,虧得他真會想象和推理。
雖然罪犯檔案管理鄒東南的話聽起來荒唐,但是卻也不能完全說是一派胡言。
估計他見過這樣的事。大千世界從來不缺乏奇葩的事。
周雲振笑了笑,“你還可以浮想聯翩的。格局大一些,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今天你看錯了。”
“是嗎?”
“是的,要不,等一下錢副教導員回來了,你當面問一下,錢副教導員你是不是貶職了?”
“因為沒有宣佈的調職一般是出了問題,紀委監察室要立案調查的。”
這一下還真唬住了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他噎住了,真的問的話,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這相當於幸災樂禍,包藏禍心的問話不是找呵斥嗎?
看到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悻悻然的樣兒,周雲振知道自己的話有了效果。
這傢伙明明是故意變著法兒,挖苦諷刺羞辱自己的呢。
自己什麼地方招惹了他?
還是這傢伙本身就是一個憤世嫉俗的噴青?
不去理會他。
周雲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管教辦主任蔡其昌不在辦公室,不知道忙什麼事去了。
只有自己辦公桌面上的君子蘭嬌豔欲滴,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幽香,沁人心脾。
周雲振從檔案櫃子裡又拿出了一些危險分子的檔案仔細翻了起來。
與自己實際調查得出的結論相比,一中隊中隊長沈德成的話果然不虛。
這些檔案名不副實的多,有價值的少,很多隻是聊以充數,應付檢查而已。
看了大約一個小時,周雲振不想再看了,他相信自己的眼見,這紙上的東西不靠譜。
“現在不知道六中隊辦理罪犯陽豐森調動手續的事如何了?到了那一步,是否已去提了人?”
想到這裡,周雲振踱步來到了相鄰的辦公室,罪犯相互調動的事,是由獄政專幹魯山平具體負責的。
周雲振來到了管教辦幹事魯山平、祁齊光兩人共用的辦公室,辦公室內只有獄政專幹魯山平在忙。
“魯幹事,你在忙什麼呀?”
獄政專幹魯山平抬頭一見是周雲振,馬上笑道:“領導啊,我瞎忙呢。”
周雲振馬上糾正道:“別拔高我,我不是領導,與你一樣都是幹事。”
獄政專幹魯山平向相鄰的管教辦主任蔡其昌辦公室努努嘴巴,“與領導在一個辦公室辦公不是領導?難道是幹事?就是是幹事也不是普通幹事吧?”
“聽說部委的幹事都是處級呢。”
周雲振苦澀一笑,“這能與大機關比嗎?一個股級不入流的管教辦能比嗎?”
“怎麼?不拿村幹部當幹部嗎?”
周雲振說道:“你呀,鑽牛角尖。”
“忙嗎?”
“現在不忙。”獄政專幹魯山平道。
“現在不忙,那就是說剛才忙過了?”周雲振似乎漫不經心道。
“是的。”
“剛才忙什麼呢?”
“剛才要調動一個罪犯,忙著翻查、填寫罪犯基本情況,忙著開調出單和調入單。”
“是調往支隊其他大隊?”周雲振儘量用一種淡然的語氣說道。
“不是,是大隊內部調動。”
周雲振這一下猜到了八九分,他有些放心了,應當是罪犯陽豐森
由一中隊調入六中隊改造這事。
但是周雲振一顆心還是沒有完全落地,要得到確證才是。
他試探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罪犯?都是在同一個大隊,在哪個中隊改造還不是一樣的嗎?有何原因理由調動?”
“調動的罪犯何止一個?有時一兩個,有時三五個,隔三岔五就有。原因理由都不一樣的,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