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臨就是個瘋子!”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罵道,若不是礙於教養和場合,恐怕還會罵出更難聽的話來。
只是這話音剛落,那人就被尖叫逃竄的人潮不知推搡到哪裡去了。
只見展廳中央,一位留著中長鯔魚頭髮型,頭髮半扎,長相陰柔俊美,舉止卻無比癲狂的少年,手上揮舞一把未開刃的黑劍,獰笑著朝人群追去。
伴隨著又瘋又嬌的笑聲,黑劍在空中胡亂揮砍。
眾人被嚇得作鳥獸散,逃到哪裡,少年就追到哪裡,好似秦王繞柱一般,詭異又滑稽。
然而,下一秒,少年身體猛地一定,裸露在外的肌膚呈現出異常的紅色,與此同時,皮層下面的經脈好似膨脹起來,清晰可見,大有衝破肌膚表層躍然而出之勢。
身後興奮到變態的笑聲消失了,湧動的人群也停了下來,雖不明所以,但眼神防備,齊齊轉身回望少年,臉上的驚懼與恨意並存,心裡不禁揣測:“易臨又在想什麼折磨人的手段了?”
將先前所有的不堪都回顧了一遍,愣是沒從那五花八門折磨人的手段中選出一個來。
驀地倒吸一口涼氣,眾人臉上的血色急流勇退,不過眨眼,一片煞白,堪比殯儀館停放的屍體。
他們口中的易臨,也就是少年,好似熟透的臉頰上滑落兩道鮮紅的血淚。
眾人驚慌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都小心翼翼地又往後退了一大步,與少年劃出距離,好以此證明此事與自己無關,他們什麼也沒有做。
就在這時,那紋絲不動了一般的身影又動了。
頭在脖頸的帶動下機械的轉動,發出皮與筋輕微拉扯的聲響。
眾人心裡又是一驚,渾身寒毛倒豎。
易臨臉上不正常的紅色緩緩恢復成健康的膚色。
那雙原本泛紅的眼瞼,目眥欲裂的眼睛緩緩闔上又瞬間睜開,剎那間,駭人的邪佞與暴戾一掃而光,變得清冷凜然。
這短短的數十秒,易臨腦海裡就湧入無數熟悉與陌生糅雜一體的記憶。
什麼她是Z國南都首富的獨生女,因為奶奶重男輕女,導致她患上了嚴重的性別認知障礙,常以男裝示人。
再加上因童年創傷而患上的躁狂症,時常出現暴力傾向,隨時隨地地發瘋,輕則將人重傷住院,事後威逼利誘賠上一筆錢,不了了之。
重則就像現在這樣,不計後果,見人就砍,主打一個無差別攻擊。
因著家財雄厚,即使所作所為罄竹難書,這些人對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其實每個人內心深處恨不得殺了她好替天行道。
如此看來,被人罵一句瘋子也不算冤枉。
同時,那段身體遭受蠱蟲反噬的痛苦記憶也在提醒著她,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南都首富的獨生女,她是一名苗疆蠱師。
最終熟悉的記憶佔據上風,將陌生的記憶徹底驅逐。
眼底兇狠褪去,易臨意識恢復了一絲清明,彷彿嗅到了一股竹子酒的清香,這酒香若隱若現,揮之不散,就彷彿是從自己身體裡散發出來的。
猝不及防的,後頸的肌膚下有什麼東西蠕動。
此時,若是換做之前的易臨,肯定被激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眼前的人是讓世界各國首腦敬而遠之的神秘傳聞中出現的苗疆蠱師,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易臨眼瞼處的紅色還未消退,一雙深幽冷寒的眸子不為所動,面無波瀾地抬起手,手掌就精準地覆了上去。
果然,摸到了一個小拇指那麼長的鼓包,驚奇的是,那鼓包還會掙扎。
頓時,心裡瞭然,易臨眉頭緊蹙,黑色的髮絲垂下,遮擋住了眼尾,使得她的眼神更加深不可測。
是酒蠱!
她,不,原身,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