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和煦,清淺的光束透過淡薄的雲層,從海棠樹間灑下細碎斑駁,鋪滿院落。
打過針的效果還是要比單純吃藥好得多,早上起來,季弦明顯感覺到身體和頭沒有昨天那麼沉了。
氣色也好了很多,終於不用像昨天一樣撲那麼厚一層粉了。
吃過早餐,季弦拿上包和車鑰匙去了公司。
剛刷卡過安檢門,背後傳來葉雪妍的聲音,“季秘書,早呀。”
季弦回頭看她,“早。”
葉雪妍飛快打完卡,走到她身邊,將手中提著的咖啡遞給她,“夏末玫瑰拿鐵,特意給買的。”
季弦平時不太喜歡喝咖啡,唯一喝的只有這夏末玫瑰拿鐵了。
“謝謝。”
她遲疑兩秒,知道這是葉雪妍在為昨天下午說的那番話兒表達的歉意,所以還是接過那杯咖啡。
昨天傍晚下班時,她還約著一塊吃晚飯來著,但被她婉拒了。
兩人共事這麼久,她清楚葉雪妍當時是沒有惡意的,單純想要安慰自己罷了。
葉雪妍因為昨天說錯話,一晚上都有些過意不去,這會看她接受了咖啡,還稍稍鬆了口氣。
“你和我客氣什麼,桐華街那邊新開了一家店,中午我們去試試嘛?”
季弦搖頭,“應該去不了,下次吧。”
葉雪妍,“你中午又有事呀?”
“聞總中午回來。”
葉雪妍一臉詫異,“這麼快?難怪上午的視訊會議改時間了。”
季弦沒說話,徑直走向總裁辦專用電梯。
說是總裁專用梯,其實是整個總裁辦的人都可以使用。
不過最開始是因為季弦在用,後面聞祁怕其他人非議季弦,他自個在這方面也沒有太多的講究和苛刻的要求,就把這部電梯當成總裁辦公用的了。
因為季弦的存在,總裁辦這幾年還漲過好多次工資和年終獎。
所以她在總裁辦的地位就相當於是一個人體KPI。
上午的事情不多,到十點半,她準時從公司出發去機場。
到機場,剛好十一點,她不敢耽誤,停好車,連用來開車的平底單鞋也沒換,快步前往T3航站樓。
機場大螢幕上顯示的航班晚點了幾分鐘的樣子。
港城那邊近來兩天,天氣都不是很好,飛機晚點延遲都是常事。
等了十來分鐘,季弦在人群中一眼梭巡到了聞祁。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曜石黑雙排扣西裝,裡面是一件白色襯衣,身形挺括頎長,手裡拉著一個小型的黑色行李箱。
季弦迎上去,在看到他身後不遠處的倩影時,腳步一頓。
阮箏一襲淡紫色的連衣裙,白淨秀麗的鵝蛋臉被寬大的墨鏡遮住了一大半,天鵝頸線條流暢優美,身姿窈窕曼妙。
他們居然一起回來了。
“好久不見,阿弦。”
阮箏走過來,紅唇輕漾,率先打招呼。
她性格好,言行舉止落落大方,身上還有著名門望族嬌養出來的嫻靜優雅氣質。
季弦回過神,“好久不見,阮箏姐。”
她和阮箏上次見面還是在去年年底,因為和聞祁的關係,兩人還挺熟的。
打過招呼,她便想伸手去接她和聞祁手中的行李。
但被聞祁避開了,還回身接過了阮箏手裡的行李,低聲道,“先走,別在這裡聊。”
阮箏現在可是話題中心,港媒那邊蹲了她和靳承夜幾天都沒蹲到。這次回內地也極為低調,連助理都沒帶。
這要被認出來了,肯定要引起不小的騷動,還會再次霸榜熱搜。
季弦懸在空中的手指稍微蜷縮了兩下,收回垂直落在身側,朝停車場走去。
聞祁將行李放進後備箱,看向正拉開後座車門的阮箏,“你坐前面去。”
季弦正要彎腰進去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看了眼聞祁,見他的目光落在阮箏身上,心‘咚’的一下狠狠跳動。好像又空了一角。
抓著車門的手稍稍收緊,直接坐進去。
“阿弦是你女朋友,我坐前面幹什麼?”阮箏責備的橫他一眼,用唇語責備道,“大直男!”
聞祁微微蹙眉,他只是覺得她坐前頭,方便她倆聊天而已。
車門開著,阮箏的話,季弦聽得一清二楚,等聞祁坐上副駕駛,她啟動車子,藉著看右邊後視鏡側頭,見他神色很沉,眉頭緊皺,似是在不滿阮箏剛剛的話。
駛出車庫,她出聲問,“去哪裡?”
聞祁回,“老宅。”
路上,他坐在前排雙腿交疊,姿態閒適,神色冷峻,垂著眼瞼在看平板。
倒是阮箏和季弦開啟了話匣子,兩人像許久不見的友人,聊了許多,一度讓車內的氣氛十分和諧,沒有半點尷尬和凝固的感覺。
但至於她和靳承夜的婚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以及是否離婚,她們都沒有提及。
好奇這個東西人人都有。
但不揭人傷疤,是基本素養。
聞家老宅坐落在泗山半山腰間,是一座及其具有古韻莊重的連棟式別墅,整體佔地面積就足足超過一千平。
門裡側開了一片薔薇園,蔥鬱的藤蔓爬滿牆頭,風中飄零著它專屬的獨特香氣。
季弦來聞家老宅的次數不算少,光來吃飯都有五六次之多。
她將車停好,猜聞祁應該會留下吃午飯,車子就沒熄火。
等他把阮箏的行李箱從後備箱拿出來後,便準備告辭,聞祁卻忽然走到車門前,居高臨下俯視她。
陽光仿若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淺薄的暖色,疏散了他眉眼裡的寒意。
他聲線溫沉,“不下來?”
季弦稍抬眼簾,不明所以的‘嗯’了聲,“什麼?”
聞祁乾脆將車門拉開,“吃了飯再走。”
“我也一起?”
季弦微怔,“你們一家人團圓,我在不合適。”
阮箏這時走了過來,笑說,“阿弦,你這也太見外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另一個身份了?聞祁秘書不合適,但他女朋友合適呀。”
聞言,季弦下意識看向聞祁。
聞祁倒是沒什麼波動,只是用眼神示意,“車鑰匙拔了。”
季弦抿抿唇,還是拔了車鑰匙,下車。
她看不出聞祁此時此刻的情緒,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記得剛開始在一起的一兩年裡,每次阮箏在,他會比平時更加沉默寡言,尤其是阮箏每次說到‘女朋友’這個敏感詞時,他都會下意識皺眉。
卻從不曾反駁。
阮箏的調侃落落大方,絲毫沒有讓人不舒服的地方。
真正讓她不舒服的,大概就是聞祁的反應了。
可能是時間的過度,讓他學會了不動聲色,現在連眉頭都不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