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而建,佇立帝丘最高處的皇宮,俯瞰整個中都。
秋日高照的陽光灑落在金光的大殿上,如同黃金般的閃耀,整個皇領的三大殿金碧輝煌,昭示著皇領的光輝文明,將帝國的榮光灑落整個中天。
成業殿內,七中輔正在商議案情。
中書梁興奴是唯一的寒族出身,矮小清瘦,目光有神,曾做過太學大學正,做事練達,處事公允,才思敏捷,為皇帝起草機密和撰寫詔制,宣佈討伐令等。
中宰公協和皇帝是一奶同胞,臉頰深陷,牙齒微黃,眼光渾濁,多年生病吃湯藥,頭髮有些枯黃。參與過東林門兵變,受傷頗重,讓皇帝很是愧疚。因為身體欠佳,多半時間靜養,越來越少的參與政事,政事多壓在姜雲天身上。
中丞姜雲天他出身華族,眼睛清亮,自小和皇帝交好,在東林門兵變中,奔走四方,策劃軍機,豐功至偉,這讓姜相這十幾年來甚德聖寵。
中帥公真武執掌帝國軍事十餘載,十分高大,虎背熊腰,濃眉大眼,散發著勇悍之氣,常年習武,指節寬大,是公族出名的勇士,一把長槊,鮮有敵手,曾被前朝大成帝所信任,掌管龍武衛,負責鎮守中都。令人想不到的是,在東林門兵變中,他偷開東林門,讓公宣先埋伏起來,偷襲了成徽,這才取得了兵變成功。
吳茂榮、藺欽良二人分別掌管官員賦稅,被人稱作是“中政”和“中曹”,正在危襟正坐,他們當年也跟隨著姜雲天參與了兵變,被皇帝所信任。
監察百官,統御群臣的國丈,中御姚政君很是謹慎的坐在最後。
大正帝成宣坐在寬大的寶座上,正聽聞中侍具衡國奏事。
皇帝身量高大,魁梧強壯,龍眉虎目,鬍鬚宛如斧頭,充滿了陽剛之氣。
聽聞是龍武衛出事,臉色愈來愈陰沉,這讓他心中隱隱不安。
龍武衛拱衛皇城,從全軍選拔精銳,共兩萬多人,以環紫宸的北斗為旗幟,分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軍,設七中郎將,因繡狼頭,人稱“天狼將”,最為強大的天權中軍,俱是重甲騎兵,共有七千人,設七校尉。
拱衛中都的北軍有八萬人,駐紮城北,最強大的為重騎兵組成的龍驤衛;
看出皇帝龍顏不悅,具衡國也是小心翼翼的上前解釋,“聖上,四名死者均來自龍武衛和北軍,都曾跟著聖上起事,參與了東林門兵變。”
皇帝沉冷的言道:“這麼說,都是當年從龍的功臣了!”
具衡國將死者名折開啟,呈送上去,點頭道:“聖上英明!”
皇帝追憶的臉上露出悲痛,“朕當年處境何其艱難,莫不是這些人用命,怎能有朕的今天,朕的忠臣都被屠戮。”盯著具衡國,抽出星辰劍,“定要把兇手找出來,把他們碎屍萬段,誅九族……”皇帝揮舞長劍,將屏風一劍砍倒。
見到皇帝動怒,中輔們都戰戰兢兢,“萬望聖上保重龍體。”
宣洩完心中壓抑的憤怒,收起長劍,冷靜的問道:“可有什麼線索?”
具衡國趕緊將描本呈上,“稍有眉目,在每個死者的背上,都用匕首刻著這樣一幅圖,老奴愚鈍,不解其意,就令人描了下來,讓身上和中輔們瞧瞧。”
眾位中輔都圍了上去,仔細看著具衡國掛起來的圖案。
藺欽良心思敏捷,心直口快,“看起來像……狗頭,難道說他們是走狗?”
吳茂榮搖頭,“不像狗頭,耳朵直立,臣看像狼頭,是說他們是惡狼。”
姜雲天擰眉深思,“頭上有角?臣倒是聽說有種異獸,叫做蠱雕,似豹非豹的食人兇獸,獨角,叫聲像嬰兒啼哭,難道意思是說……聖上有不仁之舉?”
公真武這幾年沉溺修道,說要羽化成仙,神行無極,長生不老,非要練出仙丹來敬呈皇帝,讓皇帝統治萬年。皇帝也很無奈,只能任他胡為。
公真武言道:“有種兇獸,叫做窮奇,懲善揚惡,不重心意,遠賢者,近小人,難道這是嘲諷聖上?”
公協怔怔盯著畫像,有些猶豫,遲疑的言道:“臣還知道有種怪獸,叫做駁,是血統不純正之意,這是嘲諷聖上和臣弟吧!”說到這裡,有些酸澀的苦笑。
發表完意見後,都看著沉思中的梁興奴,見到眾人目光盯著知己,梁興奴道:“臣倒是想起五十多年前的故事,聖上,諸公,還記得邕梁剛浪軍之亂嗎?”
眾人還是一頭霧水,倒是一直不言的姚政君想起來了什麼,試探著問道:“中書的意思是……這獨角獸頭的圖案是……解廌?”
梁興奴點頭稱是,“當年的剛浪軍暴動,邕梁十室九空,可謂是人間浩劫,當時,暴匪喊出來的口號就是‘均貧富,正邪惡’,旗幟就是獨角解廌,臣猜想,很可能是戾太子餘孽針對剛浪軍餘部所為,這些兇徒是懲戒叛徒的意思吧。”
姜雲天想起來了往事,“不錯,這些受害者的祖上被大義感化,叛離了剛浪軍,隨崇武帝討逆,平亂結束後來到中都,加入北軍效命,可環境使然,都是鬱郁不得志。當初聖上決議剷除戾太子時,重點結交的就是北軍中的剛浪軍餘部。”
皇帝冷哼,“戾太子餘部!這個雜碎死了十五年,還是陰魂不散。”看著眾人,“當年的戾太子案,你們說血流成河,適可而止,現在看,流的血還不夠多。”
公真武點頭,“應是戾太子餘部為其張目,當年追捕過他們,都逃到了茶陵,躲在鬥家,成了地洞裡的老鼠,不見天日,沒想到現在又鑽了出來。”
姜雲天道:“東林門後,茶陵鬥家為大成帝和皇后鬥星雨,戾太子和戾太子妃劉采衣求過情,望聖上寬宥他們,可聖上並沒答應,他們這是伺機報復。”
公協若有所悟,“皇兄,是不是……他們的目的是公輸玭?”
這句話提醒了所有人,皇帝馬上命令道:“衡國,命人馬上去宗獄看看,公輸玭還在不在?如果在,趕緊轉移到天牢,仔細看管起來。”
具衡國心中一驚,二話沒說,趕緊讓兩個小黃門去宗獄檢視。
事情有些眉目後,皇帝把玩著手中的長劍,盯著姚政君道:“姚國丈,你監管百官,處事公允,此事就你來負責吧!”
皇帝盯著具衡國,若有所指的言道:“養了這麼大的衛府,幾千府衛,耗費多少國帑,現在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了,衡國,給你十天時間!”
具衡國心中暗暗叫苦,可是不敢多言,對皇帝笑道:“聖上,此事應當是衛府來做,可是京城之事,還需要大司寇府來配合,望聖上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