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半夜了。
她換下髒兮兮的衣服,站在小院的水池子邊上搓衣服。
臨睡覺前,她才輕輕地走進屋裡。
由於錢都花光了,她只能租得起城中村的一樓的小破院。
只有一間房,房外有一廚一衛。這裡不僅漏雨,還漏風。時不時地,老鼠吱吱地往外竄。
不得已,她在自己和池城的床中間,拉了一個簾子。
小破院,一月八百。
勉強能住人。
藉著月光,肖瀟發現池城沒睡。
他睜著眼睛,一直盯著髒汙不堪的天花板,上面的樹影隨風搖動,他的眼睛卻眨都不眨。他死得比樹還要透。
肖瀟躺在角落裡的小床上,很快睡去。
聽見重重的呼吸聲,池城偏過頭,看了一眼肖瀟的側臉。
“真醜。”
他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他又被肖瀟叫醒了。
“吃飯了。”
肖瀟把碗放在床邊的桌子上。見池城半天不睜眼,肖瀟準備用強,“吃飯了,你要是不自己吃,我還像昨天一樣灌你。”
突然,池城猛地一扒,把碗推到了肖瀟身上。
她身上很燙,卻一動不動地挺住了。
肖瀟皺了皺眉,她什麼話也沒說,她把身上的麵條和雞蛋全部撿進碗裡,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走後,池城冷冷地瞥了一眼門前。
半天沒動靜後,池城才掙扎著起身,準備出去上個廁所。
他剛站起來,右臂缺失的效果便展現了。他完全不能保持平衡,身子搖搖晃晃,站不穩當。
劇痛,讓他每一次挪動,就像在受刑。
幾分鐘後,他滿身冷汗地拉開了房門。他剛邁出去,就看見肖瀟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正在吃剛才打翻的那碗麵。
池城的目光,第一次停留在肖瀟身上,超過一秒鐘。
池城回到屋裡,繼續睡覺。
沒一會兒,肖瀟又走進門,
“吃飯了。”
這次,肖瀟只是把碗放在桌上,
“我要出門了,中午你要是餓了的話,就吃點麵包。都在桌子上,你要是不餓就不吃。”
肖瀟轉身拿包,準備離開。
池城睜開眼睛,
“還有多少錢?”
池城問了一句,肖瀟腦中一片空白。
還有五十塊,少到不再需要細細算。
但是池城竟然和自己說話了,還挺意外的。
肖瀟也沒回答,畢竟五十塊在這個曾經的董事長眼中,掉在地上他都不可能去撿……
“要是沒錢,你就把表賣了。”
池城又閉上眼睛,始終沒看她一眼。
“我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表還值點錢。”
值點?
肖瀟知道,那塊表是他媽媽送給他二十歲的生日禮物,當年是200多萬買來的。現在,這表很稀缺,原價賣出去也不是難事。
可,那是池城媽媽送給他的禮物。
“我沒拿。現在應該是丟了。”
肖瀟推門走了。
屋裡,池城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睜開眼睛,猛地坐得筆直,在盛怒下把一碗麵條全吃了。
看著空空的碗,他覺得自己沒吃飽。
這次起床,他也不再發暈。
他坐在窗戶下,掏出枕頭下的手機。
這是出事後,他第一次開啟手機,裡面鋪天蓋地的資訊湧了進來,差點把手機衝死了。
【分手吧。我父親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你也不必糾纏。】
這條最刺眼。
程嘉柔,和自己家是世交。也是媽媽給自己挑的未婚妻,他曾經以為,這個未婚妻是自己家人。
可是,被家人一腳踹飛,對他還是致命一刀。
再往下翻,還有很多人的留言,比如說顧子林。顧子林是自己留學時候的學長,是自己精挑細選的管事人,沒想到他在背後給了自己一槍。
那晚,他被人以遊戲公司出售的名義,騙進西山。
之後他就被下了迷藥,帶到荒郊野外。
他被偽裝成事故,扔下了山坡。
醒後,他聽見隔壁病房電視的聲音,由於毒地問題,颶風集團董事長被罷免。
可是,自己已經小半年沒簽過字了。
除了顧子林,不可能有別人!
池城懸在手機上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那麼高的山,要是死了就好了。
半夜,肖瀟回來了。
聽見動靜,池城合上眼睛。
肖瀟剛坐在床上,窸窸窣窣地在自己床邊的抽屜裡翻找時,檯燈突然亮了。
“你的臉怎麼了?”
池城靠著床,目光冷冰冰的掃過肖瀟的臉。肖瀟吃了一驚,她沒想到池城竟然開口和她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