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大王有疾,下官應該隨侍在側才對,可下官在那一日,剛過戌時,就困的不由睡下了。」錢益對著李絢再度深深一躬,臉上滿是苦澀。
「你胡說,那一夜,你明明就在……」李茂又氣又怒的聲音突然從李絢身後傳來,然而這聲音卻猛的噶然而至。
李絢緩緩轉身,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臉恐懼的李茂:「看樣子,王兄應該是和莊王叔父一樣,被人給矇蔽了!」
李絢笑呵呵的說了一句,然後肅然的看向韓王李元嘉和霍王李元軌,以及其他宗室諸王,開口直說:「是逆教的匪徒,潛入到龍鱗宮,假作王府屬官,害死了莊王叔,然後又從淮南王兄住處,透過密道逃走,對吧?」
李絢的話,讓在場絕大多數人都下意識的點頭,然而宗室諸王當中,不少人都面色沉冷。
當日,霍王李元軌在看望莊王之後身體染病,淮南郡王李茂說自己未曾見過莊王,卻無緣無故的染上了同樣的病症。
李茂在撒謊,他和莊王是有過見面的,而且是私底下,無他人所知,那這二人究竟在謀劃什麼?
李絢直接掠過諸王臉上的神色,看向錢益,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在你們一行人當中必定有人給逆賊通風報信,那麼你告訴本王,這個人是誰?」
李絢側過頭,看向淮南王府下屬的所有僕役和侍從,錢益同樣看向了他們,臉上都出不確定的神色。
「不知道,還是不敢說?」李絢幽幽的聲音穿入到了錢益的耳朵裡,他的臉色瞬間一變,也就在這一瞬間,錢益的眼前突然閃過一抹白光,隨即「嗆啷」之聲在耳邊響起。
長劍如同匹練一樣,從李絢的腰間直竄而出,轉眼就已經來到了錢益的咽喉之間。
眼看著轉瞬就要血濺三尺,然後就在最後一刻,長劍卻驟然間頓了下來。
由極快轉為極慢,筆直的長劍死死的抵在了錢益的咽喉之下,然而錢益此刻卻沒有絲毫的動作,沒有愣神,沒有發抖,只是眼神詫異的看向了李絢,隨即開口:「下官……下官……咯咯咯……」
突然間,錢益牙齒突然間劇烈的上下打架起來,他全身上下在一瞬間無比顫抖起來,整個人一下子就縮成了一團,但他的脖子卻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因為冷森的劍鋒已經抵在了他的鄂下。
長劍緩緩的回收,近在咫尺的錢益甚至能看到劍尖上快要低落的血珠。
突然間,錢益猛的大叫起來:「王爺,救命,王爺,救命啊,那件事情下官可什麼都沒……」
「啪」的一聲,一卷白光狠狠的抽在了錢益的臉頰上,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將他直接抽倒在地。
一隻腳狠狠的踩在了錢益的臉上,根本不管他現在幾乎已經快要昏過去。
緊跟著,李絢抬起腳重重的一腳狠狠的踹在了錢益的胸口,一下子就把他踢飛了出去。….
直接踢下了岸邊,甚至跌落到了下面的龍鱗渠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轉眼,錢益就已經從水面沒了下去。
李絢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一臉驚恐的李茂。
李茂的嘴巴這個時候已經張開,似乎想要說什麼似的。
「來人,水太涼了,將錢長史撈出來,監押起來,傳訊何寺正,讓他速來審訊、」李絢轉過身,對著韓王李元嘉沉沉躬身:「王伯,還請將淮南王兄送到莊王靈堂,讓他為莊王叔父守靈吧!」
「可!」韓王李元嘉狠狠的剜了李茂一眼,對著不遠處自家的侍衛一招手:「來人,送淮南王去給莊王守靈!」
「喏!」十幾名韓王護衛立刻快走而來,幾乎在轉眼間就已經來到了淮南王李茂的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狠狠的擰
到了身後,押著他就往依舊在瀰漫著煙氣的龍鱗宮而去。
「放開我,放開我!」李茂一時間又急又怒,他知道,錢益剛才的那句話,直接把他釘死了。
雖然錢益知道的事情和天陰教無關,但那件事情更加的無法說出來,因為那會要命的。
錢益一旦熬不過刑說出來,那他李茂到時恐怕必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啪!」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李茂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李茂的臉頰腫了起來。
李元軌一把揪住了從身側走過的李茂的衣領,狠狠說道:「你如果不想現在就死,就給我閉好嘴巴!」
李茂的眼神之中透出了無限的慌張,但隨即臉色無比難堪的點點頭,
「把人送進去吧!」李元嘉走了過來,揮揮手,讓人將李茂送去給莊王守靈。
「十六郎!」李元嘉轉身看向了莊王世子李翼,目光冷肅:「你現在回去吧,看著點你淮南王兄,別讓他死了。」
「喏!」李翼對著李元嘉,還有李元軌,以及李絢深深的躬身,然後快速的朝自家居所而去。
守靈,從來就不是一件易事。
他需要你一直跪在靈堂之前,而且裡面的吃食極為的樸素,甚至完全不給吃飯。
如果說是自己的至親之人,哪怕是跪上三天三夜也毫無怨言。
可如果不是,再加上憂慮和恐懼,那就等於每時每刻都是痛苦的折磨。
跪的時間越長,就越難受,越痛苦。
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那種難受。
在這個過程中,莊王世子李翼絕對不會讓李茂好過的。
李絢目光微微垂下,他並不知道李茂和李鳳之間究竟有什麼陰謀,可如果兩人之間真的有什麼說不定道不明的牽扯,那麼這事到最後,就是莊王世子李翼,也不會好過。
「王伯,王叔!」李絢對著韓王李元嘉和霍王李元軌拱手,道:「時間差不多了,小侄要去進地道了,這裡的淮南王府的屬吏和下人就交給二位王叔了……」….
稍作停頓,李絢壓低聲音說道:「莊王府,淮南王府,如今都有問題,諸位王叔雖然治府嚴謹,然而也難保有逆教的歹人潛入其中,還請諸位王叔在下屬所有的屬吏和下人中進行嚴查。」
「我們省得。」霍王李元軌點點頭,這件事就算李絢不說他們也要去做。
「如此便好!」李絢對著丘貞沐等人一招手,所有的千牛衛立刻收起刀槍,跟隨在李絢之後朝龍鱗宮中而去。
……
淮南王居之內,灌水依舊在繼續。
李絢估算了一下時間,手一抬:「停止灌水,刀盾手,下密道。」
「喏!」一隊刀盾手快速的上前,走入到中堂之內,開啟地道暗門,然後直接垂下了從禁衛那裡拿來的木梯。
一隻倒掉著的火把被緩緩的垂了下來,刀盾手立刻抓著木梯,快速而下。
「可惜了!」李絢突然開口,看向丘貞沐說道:「我原本希望在龍鱗宮的其他地方也能發現密道,這樣就發現更多的天陰教匪徒,但了半天,看樣子是真的沒有了!」
「天陰教人手有限,這裡除了這條密道以外,怕是再沒其他的價值,他們撤走也是正常的。」
李絢點點頭,他之前有些懷疑淮南長史錢益也是天陰教的人,但剛才那一劍已經試探出他就是個怯懦草包罷了。
「這樣也好,有這條密道已經足夠你我交差了!」丘貞沐的神色要輕鬆的多。
「你說,這條密道究竟會通往城中的什麼地方?」李絢眯著眼睛,目光望向皇城的方向,低聲說道:「希望這條密道不要通往
皇城之中,不然的話,這事情就大了!」
「應該不會的。」丘貞沐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勉強的說道:「當年宇文大將在重修洛陽宮的時候,就已經將皇城的各個角落都檢搜了無數遍。天后和聖人在洛陽這麼多年,各衛率這些年也沒發現什麼問題……」
「正是因為沒有發現問題才最可怕!」李絢幽幽的一句話,讓丘貞沐的臉色徹底的垮了下來。.
太清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