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樓梯間,雪白的牆壁沒有窗戶,不鏽鋼的扶手,仿大理石的地面瓷磚……
在其中一層還有一個自動售賣機,商品很全面那種,從麵包到零食到飲料全都有。
“沒錯,就是這裡。”夏天聽著自動售賣機的螢幕放著一首首的歌曲,喃喃自語。
這是一個奇怪的,上下空間迴圈的樓梯。
一直往上走,你就會從下邊上來;一直往下走,你就會從上邊下來。
以有售賣機這一層為中心的話,上下各七層。
夏天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來到這裡,應該是一次車禍後,醒來就在這裡了?
剛開始他嘗試過無數次爬樓梯或者下樓,但沒用。
後來他自暴自棄,天天喝售賣機裡的飲料,吃麵包零食活著。
直到有一天看這滿牆的刻痕,他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在這個看不見太陽的鬼地方,活了一年了!
這個鬼地方沒有白天黑夜,樓梯燈時刻都亮著,甚至砸碎了一覺醒來又會恢復。
除了自動售賣機的螢幕不停播放各種歌曲MV,電影片段和廣告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他決定做點改變,每天爬樓梯做運動,一直堅持了半年多,但這種日子彷彿沒有盡頭,又過了一年,他終於放棄了。
他開始在牆上畫畫,先使用自己的皮帶頭蹭,最後發展到用自己的血,用大便塗鴉……
他已經有點瘋了。
自暴自棄的頹廢了一段時間後,他數牆壁上的刻痕,五年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哪怕是死!
他最終決定來進行最後一次嘗試,以生命為代價。
這樓梯是那種天井一樣的樓梯,中間是有空隙的。
所以,夏天打算跳了下去,用自己命進行最後一次的突破嘗試。
他翻過扶手護欄一躍而下,大頭朝下,極力的克服恐懼瞪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
那拉成長條狀色彩的畫面開始越來越快,耳邊的風聲很快就變得極為凌厲。
既然空間是迴圈往復的,那自己往下跳就會一直下墜!
我就不信你還能一直進行重力加速度,把我燒成灰,或者加速到光速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時候的夏天,精神已經很不正常了。
任何在這種地方困了五年的人,都不可能正常。
最終眼前的一切都化為了詭異的光斑開始扭曲起來,最終一切化為黑暗。
然後夏天就被嗆醒了!
他本能的掙扎,幸好他還算是會水,而且好像就在岸邊,跌跌撞撞爬上岸,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沒死,還出來了!
“等等,我不是在做夢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夢裡回憶過去的經歷。
但不等他想辦法醒來,又被身邊的屍體吸引了注意力……
一具屍體,外國人,白皮金髮,穿著飛行夾克。
雖然這具卡在岸邊礁石中間的屍體都已經泡的發白了,但夏天沒有什麼噁心的感覺。
“我現在一定很不正常……”夏天翻找屍體的衣兜,找到了一張泡的有些模糊的駕照和一些美金。
很快夏天就搞明白了這具屍體的身份,不是因為駕照,而是在近海附近,有一艘十幾米長的小型飛機墜毀了。
還有很多包裹被海浪衝到了岸邊。
這好像是美國一家跨國的物流公司的飛機,出事了,然後就墜毀了。
來不及多想了,夏天已經發現自己的處境了,一座孤島。
這些包裹搞不好就是自己的全部資源了。
包括那個倒黴飛行員的衣服都沒放過,夏天把所有能收集到的人類社會的造物,全都收集起來了。
還游泳了好幾次,去那半截飛機的殘骸裡“尋寶”。
“感謝貝爺,感謝德哥,感謝澳洲小哥,感謝《荒野獨居》……”夏天神情怪異的語無倫次。
他已經開始在這座孤島上求生了。
時間彷彿被加速了一樣,第一次生火,搭建庇護所,尋找水源……
那些飛機上不知主人的包裹給了他很大幫助。
不限於一把摔破音箱被他補上的吉他,一套西餐刀具,一套釣魚裝置……還有一個排球。
時間加速繼續,直到夏天再次被不知歸途的絕望未來和孤獨擊敗。
“我以為經歷了這五年我已經非常堅強了,已經習慣了孤獨,其實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強,人也並非是能夠習慣孤獨的生物。”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割破手指,用血在排球上畫了一個鬼臉。
當他把排球擺在石頭上的時候,他看著排球忽然意識到了一股荒誕——這一幕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見過?!
猛然間,夏天醒了!
這次是真的醒了。
雖然身體好像還沒有緩過來,手腳不太聽使喚,但眼珠子已經在眼皮下邊快速轉動了。
他熟練地進行嘗試,沒一會他的手動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眼前是自己熟悉的臥室。
看窗外,天還沒有亮。
“呼~”長處一口氣,夏天坐了起來。
這次的鬼壓床真是格外的漫長,再長點都要把自己之前兩次穿越的十年經歷都過一遍了。
在樓梯間熬了五年之後,夏天在孤島上又熬了五年。
希望中的什麼船隻飛機啥的,根本沒有。
最後他決定出海,用手頭的材料製作木筏——當海賊王!
知道此行必死,他反而開懷大笑。
那十年,幾乎把他變成了瘋子。
不過,在出海之外,很快就迎來了風暴。然後沉入海底失去意識……再次醒來,已經到這個世界了。
這個世界就很好,自由、豐富,還有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
就是自己的注意力和精神無法持久的保持,經常會陷入到過去的幻象之中。
不過已經好多了,真的好很多了。
這兩年已經可以長時間聽音樂、看書,或者做點別的事情了。
媽媽叫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有反應,雖然往往顯得非常遲鈍,但已經越來越好了。
就像是自己面前有一層模糊的屏障,隔絕自己的意識與這個世界,但這層屏障已經在變薄了。
……
一個愣神的功夫,夏天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刷牙洗臉了。
嗯,自己的身體真是好習慣——早睡早起、刷牙洗臉。
等夏天感嘆完,發現自己又手拿口琴吹了起來。
等等,這會吵醒爸媽吧?
夏天的意識總是慢半拍,等他放下口琴的時候,韓洛梅都已經披著衣服起來了。
“兒子起來了?餓了吧?媽去做飯。”
夏天這會兒精神有走神了,呆呆的看著手裡的口琴,然後又開始吹了起來。
說起來,這口琴最開始是夏爸夏光磊的。
夏光磊自學了兩年,沒事拿來吹一吹熟練的曲子。
結果有一天夏天拿起來就吹,吹得就是夏光磊吹得曲子,比他吹得好多了。
夏光磊的第一反應:我兒子會吹口琴了!
第二反應:誰教他的?他怎麼吹的比我還好?
關於沒人教怎麼學會的,夫妻倆研究了好幾天,最後歸於和識字一樣,不知道怎麼自學的……
這很明顯解釋不通,但這是自己的兒子,沒必要非得解釋。
夏媽總覺得:他不像是剛學的,像是沒忘乾淨。
後來,這口琴就歸夏天了。
夏爸從此告別口琴這門愛好了——打擊太大。
……
因為今天是週日,放假,所以倆人都沒上班。
十點左右,姜維和大夫挎著一個畫有紅色十字的醫用小皮箱,上門拜訪。
對於夏天這個奇怪的患者,他已經跟蹤觀察了好幾年了。
基本上每月一兩次,來記錄一下變化啥的。
好訊息是:好像有所好轉!
壞訊息是:好轉的不明顯。
不過還有意外收穫——他發現了夏天身上更多的異常之處。
之前說的“皮厚”是一方面,那是真厚啊。
有一次,夏媽韓洛梅看到一隻蚊子落在兒子的胳膊上,嘗試了半天,把嘴都插歪了,硬是沒刺破面板喝上一口熱乎的。反被夏天頭也不抬的一巴掌給打死了。
這……真不好形容她當時的心情。
而且夏天的身體好的出奇,這些年也從沒生過病,連頭疼腦熱的都沒有過。
早幾年姜大夫發現夏天好像有點發燒,後來證明夏天的體溫常年比正常人高一點——常年維持在37度4!
這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然而他身上不對勁的地方就多了。
大概是夏天六七歲左右的時候,韓洛梅記得那年美帝的總統來燕京訪問。
然後大概一週時間就發表了那個《中美上海聯合公報》,宣佈中美兩國關係走向正常化。
那時候,夏天在院子裡玩,一隻手掀起了一塊三四十斤的大石頭,只為了看石頭下面的蟲子。
就這麼一動不動的撐著看了好幾分鐘!
夏爸夏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可能是力氣稍微的比同齡小孩大了那麼一點點……雖然自己的兒子長得好像有點快了,這才六七歲,看上去都趕上八九歲的孩子了,但這力氣也太過分了!
誰家孩子不到十歲,單手掀起三四十斤的大石頭啊?!
夏爸:原來我兒子當初不是嬰兒沒有潛意識對力量的限制,而是天生神力?!
就算是姜大夫見多識廣,什麼不吸收酒精所以千杯不醉之類的特殊體質都見過,但夏天這也太特殊了!
好像很多特殊現象集中在了他身上,變成了特殊中的特殊。
……
在夏天八歲那年,兩口子下班之後發現孩子沒了!
這可嚇壞了,一頓找,最後發現在房頂上呢!
“夏天?!你、你快下來!”韓洛梅急切的一句話,可是惹禍了。
不同往日,在房頂上望天的夏天這次有反應了,而且很快。
他“嗖”的一下就從房上跳下來了,嚇得韓洛梅“媽呀”一聲,差點沒昏過去。
結果夏天半空中手往房簷上一搭,把自己掛在了離地一米多的高度,然後輕鬆落地,啥事沒有。
這孩子跟別人家的不一樣,你又不能打不能罵的。
夏光磊只能好聲好氣的問:“兒子,你是怎麼上去的?”
這一句話又惹禍了,夏天又有反應了!
手腳並用,猴子一樣眨眼就順著牆壁爬房上去了。
那手就跟能粘住牆的歇了虎子(壁虎)似的,手扣磚縫就上去了!
從那以後,夏天就經常上房望天,或者賞月。
反正是翻牆越戶如履平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