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放下搭著門把的手,看了下這個人。
這大概是三十歲不到的男人,
那人被這麼打量,忽然很不爽的說:“喂,看夠了沒有,你小子這麼看很沒禮貌啊。”
陳傳看了眼旁邊敞開的窗戶,說:“忽然來到了別人居住的房間,恐怕是尊駕不夠禮貌吧?”
那人故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雙手環抱著說:“要不是何叔要我來接人,我還懶得跑一趟呢,我就是想看看何叔要接的學生是什麼樣,現在看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陳傳也猜出對方應該是何嘯行叫來的,因為這位渾身上下沒什麼敵意,他轉身過來的時候,表情帶上帶的反而是一種炫耀和顯擺。
他說:“跟著何老師學習,需要很特別麼?”
“怎麼不需要?”那人激動起來,身體坐直了一下,隨後又想到了什麼,悻悻坐了回去,咕噥了聲,“何叔很少教人的。”
陳傳問:“怎麼稱呼?”
那人傲然挺胸說:“常霸!”
陳傳心裡默默想著,這名字肯定不是你父親取的。
常霸見他不說話,以為被他的名字震住了,哼哼幾聲,站了起來,說:“走吧,何叔在等你呢。”
陳傳說:“我拿下東西。”
他之前也估計自己不會在這久住,因為這裡人多眼雜,還特別吵鬧,不是個適合修行的地方。所以到了之後,東西沒怎麼動,現在拎了行李箱背上了雪君刀就跟上了常霸。
兩人到了下面,坐上了一輛老式越野車,車子啟動後,轉上了一條平整的道路,往某個方向開過去,可以看到視線很開闊,上方是藍天白雲,地平線盡頭有著灰色的山脈輪廓。
陳傳問:“常先生,你和何老師很熟麼?”
常霸炫耀似的說:“當然了,我父親和何叔可是老朋友了,何叔就住我家開的湖畔旅館裡,我們現在就去那,接下來你要和何叔學習,那麼應該也住一塊。”他看了看陳傳,提聲說:“何叔以前可教了我不少東西。”
陳傳彷彿沒聽到他後面那句話,看向路上,見那裡時不時有一輛車子經過,說:“這些都是去洛雅古城的人麼?”
常霸撇了下嘴,說:“這還只是七月份,到了春秋兩季人才算多,駱駝都能排成望不見盡頭的長隊,你別說,我們家的生意有一半就是靠這些人撐起來。”
陳傳問:“常先生是當地人,那肯定去過洛雅古城了?”
“那裡啊……”
常霸搖頭說:“我成年之前我家裡長輩其實不讓我去那,那地方以前最出名的就是常丟小孩,出名了之後常丟的就換成大人了。後來我學習了格鬥術,就對這個沒什麼興趣了。”他切了一聲,“不過是一些彎彎曲曲的地道,有什麼好看的,哪裡比得上格鬥術,伱說是吧?”
陳傳說:“聽說那裡有寶藏,常先生對寶藏也沒興趣麼?”
“寶藏?”常霸嘿嘿一笑,“別人希望寶藏能早點挖出來,我可不希望,因為我們家就是一直靠著寶藏賺錢啊。”
陳傳也是笑了下,說得也是,這位家裡既然開的是旅社,那麼正是靠著寶藏的名頭才能吸引來了這麼多遊客。
又開了一會兒,常霸終於忍不住轉頭過來問:“你就不問問剛才我用的是什麼辦法進你房間的麼?”
陳傳笑了笑,他看得出常霸對於這個很得意,還頻頻把話題往這上面引,但他就是不問,剛才只扯別的,看得出這位憋的很難受,這位大老遠來接他,他還是比較感謝的,所以決定配合一下,說:“那是什麼?”
聽到他終於肯問了,常霸這下舒坦了,嘿嘿幾聲,眉飛色舞的說:“我告訴你,那就是何叔教我的技巧,名叫蛇雀勢,飛渡靈巧,遊走無聲,只要練成了,城裡就沒什麼地形能限制得了我了。”
陳傳想了下,恐怕不止這樣,就從剛才無聲無息的情況看,這還是一種潛藏匿跡的技巧,不過這恐怕也只有常霸這樣的體型能練出來,何嘯行的體型不是這樣,所以這是給常霸量身打造的技巧麼?
這是可能的,成子通說,好的老師能夠因材施教,根據學生不同的特點打造不同的戰鬥體系,何嘯行應該就是這樣老師,他倒是有些期待下來的突擊培訓了。
大概兩個多小時後,車子就來到了一片泛著赤色的大湖旁邊,天空之下一望無際,非常澄澈乾淨,而臨湖則有大片的建築,一直延伸到對面一座小山上。
常霸說:“我們到了。”
等車子開進了這個小鎮裡面,陳傳發現,一路上掛著常氏旅社招牌
的建築起碼佔了小鎮三分之一,問了下常霸,果然,除了鎮裡的這些建築,還有腳下這塊地,對面那座山也是屬於他們家的,看不出來這傢伙還是個土豪。
車子這時一拐,直接往山頂上開去,幾分鐘後,就在一幢練功館模樣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陳傳此時看到一個雄健的身影立在館前平地上,如雄獅鬢毛一般的頭髮披散在肩上,似乎正在等著他們到來。
車子一停,常霸利索把鑰匙拔了,就從車上跳下來,說:“何叔,我給你把人帶來了。”
陳傳下來後,走過去,對著何嘯行行了一個抱拳禮,說:“何老師。”
何嘯行看了他一眼,往練功館裡走去,“跟我來吧。”
陳傳跟著走了進來,這裡非常寬敞,擺著各種日常用的訓練器械,當中擺著幾個軟墊,何嘯行過去盤膝坐下,示意他也坐下。
等陳傳到了旁邊的軟墊坐定,何嘯行說:“老成和我說了你的事,不過我教你的東西只涉及武力,武力能解決一些事情,可要應付互助會,你所需考慮的遠不止武力,你必須清楚這一點。”
陳傳說:“何老師,我明白。”
何嘯行說:“你既然明白,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接下來我會對你進行突擊培訓,你得到多少,能堅持多少天,取決於你能否跟上我的訓練進度。”
陳傳點了點頭,說:“學生清楚了,那何老師,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何嘯行說:“你帶夠訓練用的藥了麼?”
陳傳說:“成老師讓我帶了足夠兩個月用的份量。”
說是兩個月,可他覺得可能一個月都不夠,因為他用的份量向來是按常人數倍來算的,但好在山鬼對他的影響到現在還沒消失,所以這些天應該還用不上。
何嘯行說:“今天已經不早了,你現在先跟著小常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明天早上五點你過來找我,記得帶上日常必需品,我們這回要去趟野外。”
陳傳說:“好的,何老師,那學生就先告退了。”他站起身,對何嘯行抱了下拳,就從訓練館裡出來。
等在外面的常霸看到他出來,招呼說:“走,我帶你去找個住處,這個季節有的是空置的房子,隨便你挑。”
陳傳上車後,跟著他來到山下,轉了幾圈,找了一間兩層的寬敞房子,視野開闊,光照通風都很不錯,上面住人,下面足夠他在裡面鍛鍊。
因為不是旺季,還是跟著何嘯行來學習的,所以常霸也只是象徵性的收了下費用,又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說什麼需要找這人就行。
陳傳等常霸離開,把行李箱放下,東西拿了出來,又房間稍作整理,儘管此刻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可他擺好東西,還是沒有浪費時間,回到了一樓開始補上今天缺失日常訓練。
小鎮這裡人不少,但是偏偏有種遠離世俗的寧靜感,特別容易讓人沉浸入狀態,這恐怕也是何嘯行選擇在這裡修行的原因。
到了六點的時候,旅社的服務人員過來問他是不是需要點餐,又對他說晚上有個篝火晚會,所有人都可以去參加,並且還贈送了他一個小禮物,說
陳傳接過來一看,這是用細小的彩色石頭打磨出來的手鍊,當中用一根細繩穿著,他想了想,索性將細繩解了,將那一縷飛頭怪的頭髮穿上,這樣倒是不顯得突兀了。
入夜之後,果然見到湖畔之上燃起了篝火,並架起了十來個燒烤架,大概百十來個人一起歡歌跳舞,很是熱鬧。
他做完訓練沖洗過後來到視窗,迎著涼爽的夜風看了一會兒,等到九點之後就去睡下了。
次日四點的時候,他就起身洗漱,簡單解決了早飯後,就背上一隻包裹,提著雪君刀,獨自一人來往山上來的時候,發現何嘯行已經等在那裡了,那偉岸的身形佇立在山頂上,彷彿將周圍的一切都是踏落在了腳底。
他行至山頂,放下身後和手中的東西,抱拳說:“何老師,學生來了。”
何嘯行點點頭,說:“老成和我說過你的具體情況了,他之前沒有教你什麼特殊的技巧,這很好,這些東西你全都不需要,哪怕你透過別的渠道瞭解過一些,現在也全都給我忘了。”
陳傳認真點頭,“學生了解了。”
何嘯行沉聲說:“你在進入
這話沒錯,因為這個限度是個承上啟下的關鍵時期,就好比一根木樑的中段,過於粗重和過於纖弱都不行,所以需要格外小心謹慎。
但‘守’這個關鍵這也僅限於舊時代,那時候無論是用於刺激異化組織還是用來補養自己的藥
物都是非常難以蒐集的,往往需要門派裡的長輩用上一輩子的時間去搜集積累,留給後來人去用,然後一代代如此延續。
因為藥物的限制,他們只能用最為保守的方式,在那個時代,這種選擇被證明是行之有效且可靠的。
然而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做法,人除了自身的努力,更多的是受限於環境,這就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一起去改變。
到了如今,藥物已經不成問題,那就不必要再那麼保守了,這一階段的要點在‘活六腑、生五臟’,那麼接下來就是設法讓你的異化內臟‘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