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回來學校宿舍後,就給巡捕局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下弩箭的事,畢竟對方朝他射了一箭,那樣很不禮貌。
洗漱了下,就回去睡覺了。
這一天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他過來拿起話筒,對面傳來了任恕的聲音:“陳專家,血痕幫那裡又來人了,據說又有一個頭目被裂顱妖弄掉了腦子,希望我們能去現場看一看。”
陳傳心下一動,問:“在哪裡?”
“是個血痕幫開設的地下擂臺,地點在保封區和大坪區交界處,距離武毅並不遠。”
陳傳聽著有點熟悉,問:“那個死掉的頭目叫什麼名字?”
“傅守信。”
原來是這個人。
陳傳點了下頭,這位他其實是見過的,當初他和任嘯天一起去做委託,負責帶回一個富家女,就是在這個場子看著任嘯天掏出來一把槍,讓這位不得不主動把人給送了出來,沒想到這位也被裂顱妖找上了。
他轉了下念,說:“我去看看。”掛了電話後,他想了想,又撥了一個電話去了保封區巡捕局,這才帶上了雪君刀,從學校裡出來。
到了門口時,小韋師傅已經等在那裡了,他坐上車,只是十多分鐘後,就來到了那處地下擂臺附近。
然而此刻雖然是九點半,場館外卻是燈火通明,廣場上密密麻麻停著上百輛車,周圍都是或坐站或的血痕幫幫眾,一個個都是身穿胸前劃有五道血痕的衣物,手上腰間揣著各種匕首和器械。
小韋師傅也是心驚,回頭問:“陳專家?”
陳傳很平靜,說:“沒事,開過去。”
小韋師傅說了聲好,把車子速度稍微降低了一點,往廣場這裡開過來,那些血痕幫幫眾看到,近處的一些都是紛紛圍上來,不過很快就被人喊退了,出來了一個敞著胸,鬢角周圍剃光了頭髮,只留著頂上一塊魁梧壯漢。
陳傳等車停下,就從上面下來,那壯漢走了上來,上下掃他幾眼,下巴衝他抬了下,“陳專家?”
陳傳說:“是我。”
“我老大等你很久了,跟我來吧。”那個頭目衝他一招手,就先往場館走進去。
陳傳對車上的小韋說:“小韋師傅,你先回去,我解決了會打電話給你。”
小韋司機沒逞強,說:“好的,陳專家。”
陳傳邁開腳步,拿著雪君刀,跟著那頭目走入了場館,見這裡面也都是血痕幫幫眾,不過看起來分成了兩撥人,其中一撥蹲在了牆角,另一撥則負責看管,還時不時上去踢一腳。
他這時問:“你老大是哪一位?”
頭目說:“我們血痕幫有五爪,聽說過沒?”
陳傳說:“倒是聽說過。”
血痕幫是幫派,雖然開公司,可對外的招牌終歸是暴力,所謂五爪,就是五個最能打的格鬥好手,據說這群人裡還有人曾經做過武毅的老師。
頭目大拇指對著上面,“我老大,就是五爪之一的卓豹。”
陳傳也只是聽說過五爪,具體的人是哪些並沒有深入去了解,所以只是嗯了一聲,頭目對他的平淡似乎有些不滿,嘟囔了一聲什麼,加快了腳步來到了樓上,直接來到了上次傅守信見任嘯天的地方。
頭目對他說:“就在裡面了。”他推開門,對著裡面出聲:“老大,人來了。”
裡面靠左手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斜斜倚在那裡,手肘撐著扶手,虎口撐開,放在鼻子下方。
他穿著一件襯衫,但是沒有係扣子,露出結實的胸膛,上面划著五道血色疤痕,聽到外面叫他,頭沒轉,目光卻是一下移過來,直接落了陳傳身上,那眸子之中的冷光讓人感覺十分危險。
他看了一會兒,說:“既然來了,先看看吧,”
那頭目回頭說:“陳專家,我老大讓你看看,請吧。”
陳傳走了過去,這時往角落裡看了一眼,見那裡也有幾個血痕幫幫眾蹲坐在角落,他沒去管,往前走去,就在正對面的單人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
這人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頭向後仰著,嘴巴張的很大,過來的時候可以很清楚看到,上半段的腦殼被分成了兩半。
這個人正是上次他見過的傅守信,身上依舊是一身體面的舶來禮裝,皮鞋擦的鋥光瓦亮,指甲也是經過特意的修飾。
他看了一眼後,又走到了沙發背面,目光落下,這裡可以看得很清楚,腦袋裡面已經是空空蕩蕩,但沒有留下任何血跡,與照片上顯示的那些幾乎一致。
記得上次分開時,對方最後說得是什麼,好像是再不想見到他們?嗯,某種程度上也算遵守了承諾,對得起他的名字。
他又來到了傅守信的背面,對著那空蕩蕩的腦殼看了一會兒,問:“什麼時候發現的?”
頭目反應過來,對著蹲在那裡的幾個血痕幫眾吼了一聲,“問你們啊,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個幫眾說:“就是,就是兩小時前。”
頭目對陳傳重複了一句,“兩小時前。”
陳傳觀察了下傅守信的身體的狀態,的確是時間不長,他留意了下
迄今為止接觸過的所有怪談,都帶著一種特殊的侵害,或多或少都令
不過上次只是看照片,可這回近距離觀察下,他卻是從痕跡上發現,這個腦袋,似乎是從裡面被破開的,而不是之前想的那樣從外面開啟的,就像是腦子自己跑了出來一樣,這倒又有點像是怪談特有的跡象了,很難用常理去解釋。
他問:“他之前去過什麼地方麼?”
頭目對著下面嘍囉喊:“問伱們呢?”
“沒有,老大這個月一直在這裡,沒出去過。”
陳傳又問:“那最近一個月有什麼人來過麼?”
沒等那頭目再對自己吼,那嘍囉馬上搶著回答,“有有,有幫派裡的幾位老大來過,他們還一起喝酒看比賽。”
這時候,坐在沙發上的卓豹忽然開口了,“哪幾個?”
“韓老大、鐵老大,還有,蕭老大,對,還有劉老大……”在其他嘍囉補充下,一連說了六七個人。
陳傳又詳細問了下,卻是發現,這裡面有三個恰好就是之前被裂顱妖關照的血痕幫頭目,這是巧合?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是因為是聚會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人麼?既然這樣,那剩下沒死的幾個是不是接下來就會輪到他們?
雖然這麼想,可他沒去提醒。
這事情不好確定,而且血痕幫的人自己也未必想不到。再說血痕幫的人不說個個人渣,反正都不是什麼好貨色,特別是上面的頭目,拉出去槍斃沒一個會是冤枉的。
他盯著那腦殼又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他本能覺得這不是什麼怪談,說不出來什麼道理,可就是有這個感覺。
不過他還有一個辦法做驗證。
舉凡怪談之類的東西,或者被怪談所涉及到的人或物,只要相隔時間不長,那麼只要拿另一個怪談的遺落物出來,稍作接觸之下,如果有微弱的反應,那麼基本就可以確定這是怪談了。
特別是強大怪談留下的東西,更是容易起反應。
這個方法是以前祛除怪談的人總結出來的,畢竟他們沒有
這次他也同樣帶了一個東西。
他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一縷頭髮,這是飛頭怪留下來的,他在手指上纏繞了幾下,然後伸手出去,探到了傅守信的腦袋內部。
那個頭目見到他做這個動作,不由直咧嘴,那些嘍囉看到,也是眼睛睜大,唯有那邊坐著的卓豹沒什麼反應。
陳感測覺了一會兒,等把手伸出來,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這事與怪談牽涉不大,用找怪談的方法去找兇手,那基本是沒可能了。
既然這樣,這件事也不在他的處理範圍內了。
他把那一縷頭髮快速收了起來,口中說:“這個東西應該不是怪談造成的,如果你們要找兇手的話,可以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說完之後,他就拿起雪君刀,直接往外走去,那頭目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左右,摸著腦袋說:“這就走了啊?”
陳傳快要走到門前的時候,背後卻是傳來了卓豹的聲音:“等一下。”
卓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坐在那裡看不出,可起身後才發現,他與陳傳有著差不多的身高,他站在那裡說:“兄弟們等了你這麼長時間,你丟下一句話就走了?是不是太不把我們血痕幫當一回事了?”
陳傳說:“我已經給了你們答案,這事並不是怪談造成的。”
他招了招手,身邊的頭目立刻遞過來一根菸,並給他點上了,他抽了一口,吐出了長長一口煙,“管他嗎的是裂顱妖還是其他什麼東西,既然你是專家,你就必須給我把兇手找出來!”
陳傳聽到這句話,轉過身來,語聲平靜的說:“你恐怕誤會了什麼,我來這裡不是為了給你們解決問題的,也不是來為你們找兇手的,而只是怪談本身讓我有些興趣,至於你們血痕幫的事,和我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