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的血液流動、呼吸的氣息,還有各種力量方向的傳遞,全都向著啟塞經過強化的異化組織中傳遞過來。
每一個人的身體變化都在他腦海之中清晰呈現出來,他把握著周圍每一個人的動向。
在這些人中,陳傳不是最突出的一個,但卻是最穩定的那一個。
穩定的有些過分了。
身處這樣的環境中,任何人都會緊張、恐懼、激動或者興奮,然而陳傳身上卻是沒有這些,就如平靜的湖面,就算偶爾飄起了一點半點的漣漪,也只是處最表層,而最下方卻是一絲一毫也沒有影響到。
這立刻就吸引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見陳傳持刀而來,並逐漸走到了距離內,將持鞭之手擺開,然後使力向前一甩,鞭身就朝著陳傳這一邊抽了過來。
陳傳並沒有像魏常安那樣躲避,而拿刀去劈斬或者抵擋鞭子都是下策,他只是凝視著對面手臂使力的方向,在其揮舞的一瞬間,忽然一伸手,伴隨著啪的一聲爆響,他竟將鞭梢一把拽在了手裡!
而他可以看到,
啟塞則是吃了一驚,他從沒有遇到過正面空手抓拿鞭擊的人,並且還是處在充分傳遞出力量的鞭尾部位。
他立刻試圖拽動,因為他判斷對方即便能抓住,接觸部位不可能沒受到衝擊,這樣極可能一下帶動對方的重心,可是隨著一發力,那裡同樣傳來了一股力量,不但沒能把陳傳拽過來,他自己反而被稍稍帶動了。
他馬上知道不對,果然就在他重心稍偏移的剎那間,陳傳已是眼神一凝,整個人倏地躍衝向前,抬手一刀就對著他的胸膛戳了過來。
幸好雙方之間還有一段距離,啟塞迅速調整重心,側身移步,往側面躲閃,另一隻手一把摸出腰間的短棍,將隨即到來的一招斜撩擋住,並藉著那力量快速向後撤步。
陳傳手腕一轉,刀身一旋,踏步上前,緊跟著就是當頭一刀斬下,啟塞這時候一手拿住鞭杆,另一隻手的短棍一攪鞭身,往斜上方一扯,鞭身頓時繃直,擋在了刀路之上。
這鞭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非常有韌性,刀刃劈斬在上面只是微微下陷,他似是早有預料,就在架的那一剎那間,短棍也是快速攪動,卻是試圖用長鞭將刀身纏扣住。
這種鞭、棍配合的打法陳傳也是
啟塞見刀戳來,連忙拽動鞭身,將刀引偏,可這時感覺前方人影一閃,陳傳卻是放開雪君刀,急速竄至近前,一拳奔著他腦袋打了過來,這一下速度奇快,似乎整個人一下就貼到了跟前。
啟塞將持拿鞭杆的手向上一抬,試圖利用扯直的鞭身將他拳頭架開,然而陳傳這個時候手臂一曲,化拳為肘,從他抬起的空門之中打入進去,正正頂在他的胸膛之上!
啟塞身上有較為厚實的防護衣,然而陳傳這次打出的卻不是穿透勁力,而是一股頂推力,足以將他打的失去平衡。
可啟塞在面對這一擊卻作出了相當出色的應對,這一瞬間,他的身軀好像分成了上下兩個獨立的部分,下半身很是堅穩,雙腳牢牢踏在地上,半身卻表現的極為柔軟,那股頂推力只是讓他胸膛沉陷下去,並沒能帶動他整個人。
陳感測受到了他的身體變化,忽又上前一步,一腳落在了他的腿後,同時身體向前一靠,勁力驟然爆發,啟塞這下再也維持不住,向後倒跌了出去。
而他這時感受到一旁的魏常安忽然將槍口移動了過來,尚在半空的時候,就透過異化組織的牽引,將身體一側一蜷,隨著啪啪兩槍聲,兩枚子彈都是打在了他的背部,不過這也導致他落地的姿勢沒能調整好,側著身生生砸在了那裡。
他的大半注意力始終放在了陳傳身上,目光在瞥到後者拿回了長刀,準備上前之際,立刻一個側滾,順勢準備起身,然而沒等他站起,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幾乎是在同時,而耳邊傳來了一聲沉悶槍響。
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半截小腿已經飛了出去。
遠處哨塔上,魏常安的那名隊員一拉摧堅步槍的槍栓,退出彈殼,又一次把槍瞄準了他,不過他的視線中,那個人影忽然又避入了一旁的帳篷之中,不由暗叫可惜,剛才啟塞難得出現在了光線明亮的地方,這才讓他能夠一擊而中。
陳傳剛才見魏常安開槍,所以沒有搶上前,不過後面那一槍很精彩,時機抓的很準,基本已經廢除了對方的大半戰鬥力了。
他對哨塔上的那位隊員點了下頭,然後對魏常安說:“魏哥,這個人我來對付,你幫忙去壓制那些匪徒。”
魏常安果斷應下,快速拿了一個彈
夾出來換上,他趕去前面支援羅開元、蔡泗等人。
啟塞在滾動之中,身體內的異化組織一陣蠕動,傷口就收斂了起來,止住了向外滲血,少了一條腿,可他速度依舊不慢,進入帳篷之中,立刻從底下爬動了出去,又躲入進了另一座帳篷。
現在不過四點多鐘,天色仍然黯淡,周圍還有不少煙霧,對於別人可能沒法觀察到太多東西,可對他這種學了瑪卡業脈學的人反而更好,他能感受到別人的,別人卻不知道他在哪裡,要是給他一點喘息時間,那或許還有反殺的機會。
陳傳則是站在原地沒動,這時他看向
這與見到怪談之類的東西十分相似,他判斷這個人身上一定是帶了什麼東西的,不過這也正好成了辨認這個人的標識。
他在營地的空地中穿行幾步,根據著影響加深的程度,不一會兒就找到了目標所在方位,前方出現了一箇舊營帳。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前走,在即將經過的時候,雪君刀忽然往旁邊一刺。
啟塞正憑著單腿蹲跪在帳篷之中,手中拿出了那柄短棍,準備等陳傳過去再找尋機會,此時忽然感覺不對,身軀向下一矮,就見一把刀尖猛地戳進來,從他肩膀上劃過,然後橫向一拉一劃,就在營帳上破開了一個大口子。
啟塞神情獰厲,他知道自己少了一條腿,此刻已經退不了了,眼下只有往前突才有一線獲勝的機會,他喝了一聲,將手中的一把短棍擲出,然後單腿一蹬,向著陳傳摟抱過去。
陳傳看著那投擲來的短棍,卻是根本不管,他凝視著啟塞衝出來的身影,刀刃一擺,就貼到了頸脖之上,順著對方衝前的勢頭,向側面一個劃拉,然後側身一讓。
啟塞從他身邊跌了出去,向前一個翻滾後又是半跪起來,他試圖以異化組織的蠕動來阻止頸脖的傷口,但那裡半個脖子都是被切開了,傷口內鮮血直往外噴湧,怎麼也止不住。他定定看著陳傳片刻,就往一邊側倒了下去。
陳傳手腕輕輕一振,凝視了這人片刻。
在他感覺之中,這個人的水平並不比都瑪差多少,要不是先前被打中了一槍,導致實力大損,他們兩個人之間可能還要周旋一陣。
不過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戰鬥,而是兩個團隊的交鋒,沒有公平和道理可言,各種手段肯定都要用上,直至某一方徹底沒有威脅為止。
他在外看了幾眼,走上前去,從啟塞的手腕上扯下了一個好像骨頭打磨出來的手鍊,令
他想了想,收了起來。又到了一邊,從一個匪徒屍體的身邊拿起一杆步槍,加入到對剩餘匪徒的清剿之中。
在剛才的突襲之中,營地內的匪徒起碼有一半以上的被他們幹掉了,最後大概有八九個人退入營地最深處。
這裡也是整個營地最堅固的地方,周圍不但有一圈堆疊起來的防護壁和障礙物,而且可供掩護的地方也比較多。
只是在煙霧彈和天色的影響下,他們很難達成有效射擊,而陳傳這一方的人仗著過人的臂力,往往將煙霧彈也投擲到他們內部來,這無疑降低了他們的反擊能力。
彌泰這時清點了下,包括他自己在內,只剩下了十四個人了,其中還包括兩個從陽芝市裡逃出來,躲在這裡的瑪卡學員。
更麻煩的是,他們團隊本來就只有部分人持有槍支,剛才在外面幾乎丟失了大部分,現在有槍的包括他們在內也只有六個人,並不比對面多出多少,其他人只能持拿弓弩。
令他尤為焦躁的是,對方悄無聲息就突入進來了,實力顯見非常強,不說能不能守得住,就算能守在這裡,又怎麼保證對方沒有後援呢?
這時去後面的尤安跑了回來,來到他身邊,低聲說:“老大,情況不妙,後面的路也被人堵了,我們被人圍住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能再壞了,彌泰也冷靜下來了,他想了想,問:“會不會和那個東西有關?”
如果和那東西有關,那麼就代表訊息洩露了,他們就算打贏了這批人,也會有下一批人來。
尤安說:“老大,不管怎麼樣,兄弟們折了太多,對面又情況不明,看樣子還有高手,我們不能被堵在這裡,先衝出去再說。我們還有一輛武裝車和一輛越野車,應該還能帶幾個兄弟衝出去。”他又看了看周圍,問:“老大,啟塞呢?”
彌泰搖頭說:“出去了就沒再見到他,不是躲在了哪裡,就是被打死了。”
尤安罵了一聲,十分煩躁,啟塞既是監督者也是他們的聯絡人,少了這個人很多事不好辦,他說:“不管了,只要東
西在我們手裡,不怕交流團不認賬,老大,我們想辦法先撤。”
兩人商量了下,認為對面主要火力都在正邊,後方好像只有兩三個堵在那裡,所以他們決定從後面突破。
不過不能一下撤下來,前面必須有人頂住。
彌泰心說:“只能這麼做了。”他喊了一聲:“崖坦!”
一個高壯的無比的大漢聞聲邁著沉重的腳步聲過來,“老大,有什麼交代?”
彌泰說:“你帶著幾人釘在正面,給我拖住他們,我和尤安從後面出去,繞到後方夾攻他們,你一定要把這裡給我守住了!”
崖坦興奮的說:“放心吧,老大,有我頂在這裡,他們進不來。”
彌泰正在交代的時候,此刻在外面,任嘯天這時將自己那輛越野車開了過來,然後從上面拖了幾個特製的爆胎器下來,並和魏常安團隊中的三個人一起,將這東西固定在了後方的必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