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宜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果然,黑透中逐漸有了些白亮。
於是尋了個合適的位置就在顧少虞的懷中安穩睡去,顧少虞看著自家夫人,也是多有寵溺。
他也希望能留下來陪陪妻兒,但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候,不可隨意掉鏈子,所以在確定杜景宜睡熟過後,他也就是起身悄然離開了。
來的時候輕飄飄的,走的時候也是悄然無息的。
至杜景宜醒過來之時,顧少虞人早就跑出二十里地開外了。
她貪婪的吸了一口氣,彷彿自家夫君還在身邊,這一趟來去匆匆的,也未能和孩子們和長輩們說說話,著實有些可惜。
“櫻桃。”
杜景宜對著外頭喊了一聲,櫻桃很快就走了進來,伺候著杜景宜嫻熟的洗漱用飯,而後才去了花廳。
路上的時候,杜景宜低聲問了一句。
“將軍什麼時候走的?”
“天剛擦亮,走的時候很輕,奴婢險些都沒聽到。”
難怪,那時候正是她睡得最沉的時候,怎麼可能會聽到呢,杜景宜嘆息一聲,但也知道無可奈何,所以便不打算把此事說出來了。
因而,她到花廳的時候,無人知道昨夜顧少虞悄悄的回來過,還以為她就是偷懶睡到現在呢。
杜夫人走過來,看著她的臉色卻不大好,於是疑惑的問道。
“怎麼眼下一團烏青,沒睡好嗎?”
“讓孃親擔心了,沒事的,我昨夜夢多,所以睡的不是很踏實,今早補了一會兒覺,也沒多大作用,這不就成這樣了。”
“我那兒還有點安神丸,待會兒送過去給你,吃上兩粒,晚上睡的時候就要安鎮的多。”
杜景宜笑著點點頭,甚至還打趣了一句。
“正月裡頭用安神丸,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自己的身子最要緊,吃就是了。”
“行,孃親說了算,我聽您的。”
隨後杜景宜親暱的挽著她的手,就朝著孩子們走了過去,一堆人圍在一小廝面前,個個看的津津有味。
杜景宜好奇,也湊頭過去,就見那小廝手腳又快又靈,一下子就弄出來不少的彩泥人偶,個個都惟妙惟肖的,正是家裡頭的孩子們。
於是她也是好奇一問。
“你怎麼會這手藝的?”
“回夫人的話,小的父親打小就是賣泥人玩偶來養家餬口的,所以我跟著也學了些,這東西本來都上不得什麼檯面,是錦兒小姐看見了,吵著要,所以小的才做了些,不曾想,家中少爺們也很喜歡,所以我就找到何管家,尋來了這些彩泥,想著能做個小玩偶給他們玩,也是小的福氣了。”
“你倒是自謙。”
那人嘿嘿一笑,隨後便繼續專心致志的開始動手了。
不過他的這一舉動,倒是讓杜景宜想起了點事情,隨後就找來了何管家和竇嬤嬤。
“夫人,有何吩咐?”
“家裡頭的小廝丫鬟婆子一大堆,我從前還真沒想過,他們有沒有什麼手藝的,如今既然是新年,那就都喊了來問一問,咱們院子裡頭孩子多,出門也不方便,若是有如此人一樣本事的,能給大家尋個樂的就積極踴躍些,統統厚賞就是。”
聽到這話,那捏著泥人的小廝立刻就彎腰謝了起來。
孩子們也跟著拍手稱快,至於大伯母她們則是個個佩服起杜景宜來。
“論說當家之事,我也是有些經驗的,從前覺著自己當家當的也還不錯,可見著你當家才知道,那叫一個靈活。”
“讓大伯母見笑了,我不過是想著正月裡頭人多,咱們家孩子也多,若是去外頭擠來擠去的,只怕不安全,可留在家裡又無趣,所以剛巧碰著了,就來這麼一出,值不得說道的。”
“你這腦子,又靈又快的,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如此,所以就別自謙了。”
大伯母對杜景宜也是一向疼愛,所以聽著這些話,杜夫人心裡頭也高興。
人都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這也不是什麼上戰場要搏殺的可怕事情,因此還真是找出來不少的“手藝人”。
有的是會扎綵球,有的是會跳皮繩,還有的是變一些雜耍之技,在見過世面的大人面前,覺得沒什麼。
可孩子們看見了就挪不開眼了,所以一日比一日的高興。
期間,邢家的,郭家的,還有賀家的,伯爵府的都來走過親戚,見著這些玩意兒的時候也是覺得有趣的很,因此將軍府可以說是來一個留一個。
顧少虞回來的時候,邢昭也知道的。
且去見世子爺和文先生的時候,就是他陪著一起去的,所以孩子們玩孩子們的,杜景宜和邢昭說話的時候,避開了所有人。
“至多三年,世子也就能成其大業了,到時候隨安城內又要有一波腥風血雨,表嫂,你可做好準備了?”
“風雪欲來,我能做好的就是護著家裡人,至於外頭的事情,就是將軍和你們操心的了。”
她的淡定,讓邢昭還是很佩服的。
明明她也不是什麼武將人家,大戶勳貴出身,可遇著事情的時候卻也是從來都不焦慮和害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頗有大將之風。
“再過幾天,我就回望州了,到時候世子爺也該啟程離開了,咱們這些人一散場,隨安城內又是無聊的很啊。”
“怎麼會呢?商七郎的去處定了嗎?”
“定了,表嫂猜猜看,是哪裡?”
看著邢昭這副表情,杜景宜便知曉了,定然是策州附近,於是嘆息一聲就說道。
“在陛下的心裡,忌憚最深的還是將軍,所以你們更是要小心了,這一回去,與玢州的聯絡務必要安全才行。”
“表嫂放心,這商七郎可是個大大的寶貝,有他在,我們瞞天過海的計策可就更容易實施了。”
商七郎和皇帝都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奔著顧少虞去的。
所以有顧少虞在前面吸引了火力,那麼玢州和世子的大計就能進行的更快些,到時候來個釜底抽薪,必定叫皇帝措手不及,還要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