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一點。
只不過因為他的年紀放在那裡,若真的一直和小輩計較,也當真是失了風度,所以就平靜了臉色後,隨便說了一句。
“老了,不中用了,往後的天下還是你們年輕人的。”
說完這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顧少虞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平復下來。
不見面的時候尚且能忍耐,但是見了面,他心裡頭的恨就有些壓抑不住,杜景宜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背就輕聲安撫的說道。
“遲早會有讓他們付出代價的那一日,將軍別太難過了。”
顧少虞沒有說話,只是回看了杜景宜一眼,很多話都消弭在雙手握住的那個溫暖裡頭。
整一個的九月,都有種驚濤駭浪前的寧靜。
有的是蓄勢待發,有的是毫不知情,而在這個多事之秋,唯一還算開心的大概就是羅原了吧。
因為他總算是得了點任務,此刻正喬裝打扮成其他的人,負責盯著童家。
杜景宜不信任童家,是在她化身言織卿與對方親自聊過後得出的結論,若非要讓外人瞧不出他們的盤算,這棋局裡頭,她現在就想把童家給踢出去了。
蘇家固然是與他們有這層關係在,所以不會胡來,但蘇家做生意的招數正派又拿得出手,不像童家,全是陰損的。
所以,杜景宜還是要防範一二的,別到時候他們在前面衝鋒陷陣的,後方卻被童家給攪黃了,那才叫一個氣死人。
因此,在交代此任務的時候,杜景宜可是嚴肅了又嚴肅的。
羅原為自己能肩負起如此重大的責任來,可是好一陣的感激,所以即便是做的都是些最基本的監視之責,他也是一絲不苟的認真完成著。
而杜景宜的直覺,加上了羅原的縝密偵查,還真是讓他們抓住了童家的痛腳,他們竟然在暗中調查著言織卿的身份,且隱約間有些和隨安城裡頭聯絡起來了。
只不過,他們沒想著言織卿會是杜景宜,而是覺得言織卿乃是東宮之人。
童家書房。
此刻的羅原正放緩呼吸的做著樑上君子,將童家父子的話都是聽了個原原本本。
“這言織卿早不收拾晚不收拾的,就卡在東宮剛對七房動了手,現在他來插一刀,會不會其實他就是東宮的人,只不過是早些年就安插在金陵城裡頭的,否則如何解釋他的背景那麼難查?”
童家二郎,有些腦子,但不多。
猜來猜去的,只是猜到了一部分,反而是童家主有了其他的想法。
“未見得,我總覺著那言織卿的脂粉味道太濃重了些,這種粉頭油麵的小子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嗎?或許,或許他另有身份!”
羅原挑眉,在暗處看著那童家主陰沉的臉色,倒是有兩分佩服了,不過也難怪,能在金陵城裡頭混出些名聲來的,誰也不會是弱者。
只不過,他們將軍夫人的身份,可不能在這種時候被捅破,否則惹出些麻煩來,那就會影響到將軍的大局。
所以,這父子二人還在書房裡頭對言織卿猜來猜去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的故技重施,悄無聲息的在二人的茶水裡頭下了藥。
這藥可是他們軍醫特別調配的,連大金最厲害的戰馬都能放倒,更何況是童家這父子二人。
所以他走的時候倒是輕飄飄的,卻讓童家的這兩位,接下來毫無心情思考其他的事,只能癱在床上惡臭不止。
晚間,杜景宜聽著羅原的回稟之時,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羅副將雖然有些過分,但不失為打亂他們陣腳的好法子,多謝了。”
“夫人客氣,這點子手段才哪兒到哪兒啊,當年我們在策州與大金對戰的時候,那才叫個手起刀落的痛快呢,要不是夫人有囑咐,羅原下去就給他們了結了,保管叫旁人查不出來,發生了什麼。”
羅原解決問題的方式,未免有些血腥。
畢竟他一直面臨的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如這種有可能會察覺到自身秘密之人,死透了才是最穩妥的。
而杜景宜從商,是有些坑人的手段,她也從不否認自己能算計,但是比起羅原手起刀落就要兩條人命,杜景宜覺得童家父子罪不致死。
所以,在這一點上還是不太能苟同羅原的做法。
可她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所以立場不同,身處的世界不同而已,不代表誰就是絕對的準確,誰就是絕對的錯。
“羅副將辛苦了,過不了幾日,隨安城那邊也該有訊息了,童家即便是察覺出來什麼,看到七房的下場,也不敢再繼續深究了,所以,這裡倒是可以暫且放一放了。”
隨後,杜景宜面色有些凝重的說道。
“祖父和伯父們骸骨如今還在祭壇之中,到時候要破祭壇將他們的英靈請回來的時候,我想著還是要用繡了萬字紋的紅綢好些,只不過我現在出門有些不方便,還要麻煩羅副將往靈歸寺跑一趟,請住持幫著給降些福的好。”
大興朝的規矩,死後榮葬的人都要用萬字紋的紅綢做裡衣,如今顧老元帥等人早就是骸骨幾許,所以說要穿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用紅綢裹起來也倒是合情合理。
所以羅原也是義不容辭的就接下了這跑腿的夥計,直言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辦妥。”
杜景宜對於羅原的本事自然是沒得挑,只是那麼厲害的副將總在給她做些簡單的跑腿之事,她也是有幾分過意不去的。
羅原雖然性子粗,但不代表他不會察言觀色,很快就瞧出了杜景宜眼中的些許愧疚,立刻明白過來後,就笑著解釋說道。
“我的命,在戰場上被顧家的將軍們救過好幾次,所以能為他們做一點我力所能及之事,是我的福氣,所以夫人莫要記掛著這些小事,等你們把七房那些該天殺的人拖下來後,可要給末將一個機會,我不捅他們三刀六個洞的,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
他說到後面都咬牙切齒了,而杜景宜也是堅定的點點頭,應承下了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