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們就算聽話也會受傷。”
男童已經對疼痛麻木了。
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只知道男童的名字叫小為,具體哪個字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不識字。
問他身上的傷是誰弄的,他也說不清楚。
義善堂是當今皇上登基前為了收攏民心提出來籌辦的,現在掛在朝廷名下,由禮部暫時統管,以連方嶼的官職,倒是有權過問。
不過沒有利益並且容易得罪人的事情他會不會幫忙?
連穗歲不確定。
以前也有義善堂,不過一直都是民間私人籌辦,收養的孤兒最後的歸宿是被賣掉,手腳麻利的賣去給人做奴才,長相端正的賣到秦樓楚館。
而且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收養的孤兒,還是拐賣來的孩子,後來被朝廷打壓,義善堂便辦不下去了,直到當今皇上重新提起,才成為公益性質的朝廷機構。
算了,她先自己想辦法去義善堂打探一下,回頭再去試探一下連方嶼的態度。
“寧掌櫃,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寧二劈了很多柴火堆在柴房,用布斤抹了一把汗。
“東家姑娘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
“你能幫我打聽一下義善堂嗎?”
義善堂收養的孤兒如果總是受傷的話,他們肯定要請大夫,而且他們一定不會去請大藥房的大夫,大多會選擇像他們妙手堂這樣的小藥店,打聽起來應該不費工夫。
聽她說明情況,寧二也覺得義善堂的管事不做人,小為還沒死呢就把人丟在亂葬崗,這是他自己命大爬了出來,又恰好遇上朝廷發放棉衣發放熱粥,這才活了下來,否則沒有病死也得凍死餓死!
“行,這件事情交給我,有訊息了,我派人給您傳信。”
進入臘月家裡應酬多,連穗歲不能天天來妙手堂,叮囑寧二好好照顧小為。
“東家姑娘您就放心吧。”
寧二拍著胸脯跟她保證道。
臘月初八這天早上,秦氏吩咐廚房熬了臘八粥給各個院子裡送去,煮了一夜的紅豆軟爛可口,連穗歲喝了兩碗粥,讓小桃幫忙準備了一對簪子準備出門去隔壁孫明薇家。
“三姐姐,你真的要去給孫明薇添妝嗎?”
連曉小還記得以前翁靈兒欺負她們的時候,孫明薇可是她的跟班,人怎麼可能說改好就改好了呢?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連曉小擺了擺手。
“我不去。”
連穗歲也沒有為難她,見她又拿起了繡花針。
“繡會兒花也得休息一會兒,別把眼睛用壞了,我走了。”
她跟孫明薇不是朋友,也不是對手,無所謂交好不交好,只是覺得可憐,覺得這個時代的女子可憐,盲婚啞嫁,嫁過去就得生兒育女伺候公婆……
她懷揣著悲痛的心情來到孫明薇家裡,當事人卻沒有她這麼悲觀。
“謝家在平陽是大族,我嫁的又不是長房長子,他們對我自然也不是對宗婦的要求。謝家大房二房有不少人在朝為官,三房實力雖然弱了點兒,但是名下的鋪子莊子最多,我嫁過去就有成群的僕婦丫鬟伺候,比現在強多了!”
孫明薇嫌棄地看了一眼連穗歲送的金簪。
“到時候成套的金頭面我也想買就能買。”
原來還記著上次的仇。
“我打這一對簪子也花了不少金子呢,你要是嫌棄我還不送了呢!”
連穗歲明白了原主為什麼跟她不對付了,就她這個德行,真不討人喜歡。
“別,你能不計前嫌來給我添妝,我能這麼小氣嗎,你給的添妝我當然要收了!”
連穗歲:“……”
“行吧,那我就祝你跟謝家公子百年好合。”
成親是喜事兒,連穗歲不跟她計較,孫明薇笑道:“回頭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可以在謝家兄弟裡面幫你物色。”
“打住!”
這是什麼驚悚的話題,連穗歲起身道,“禮送了,我也該走了。”
“謝謝你。”
孫明薇在她身後小聲說道,“謝你今天來給我添妝。”
孫府要辦喜事,他們家嫁女兒,也把府里布置的很喜慶,下人們抬著紅綢掛在門框上,連穗歲出了大門,回頭看去,癟了癟嘴。
臘月初九,宜嫁娶。
衚衕裡一大早就鞭炮齊鳴,迎親的隊伍早早地抬著大紅色的花轎停在孫家門口。
府上的下人們趴在門口看熱鬧,連穗歲跟連曉小擠在丫環堆裡,都是花一樣年紀的姑娘們,一時倒讓人認不出來她們兩個。
“三姐姐,你說謝家的人怎麼不開眼看上孫明薇呢?”
連曉小被孫明薇留下陰影了,還在擔心謝家娶個悍婦回家。
連穗哭笑不得。
“說不準謝家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呢?那位謝二公子如果名聲好,謝家還能大老遠從京城給他議親?”
這麼一說連曉小明白了,不再說話專心的看外面的熱鬧了。
連穗歲只是隨口一說,但在人家大婚的時候在背後說風涼話確實有點不太好,她悄悄地呸了一聲,人不能有壞心思,否則很容易倒黴。
就像孫明薇,如果不是跟翁靈兒一起欺負連曉小,至於在大婚當天被人在背後議論嗎!
這個邏輯完美!
她們出來的太晚,沒看見新郎官,等到吉時,喜婆揹著新娘子坐上花轎,迎親的隊伍終於返程了。
令人眼花繚亂的箱子打頭過去……大家終於看見了穿著喜慶,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容貌俊朗的新郎官。
“新郎官長得貌若潘安,孫小姐真是好福氣呀!”
謝家給的聘禮很豐厚,對比之下,孫明薇的嫁妝就有點寒酸了,孫家給出的解釋是平陽太遠了,嫁妝早就在大婚之前運送過去了,如此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行了,看完了回去吧。”
連穗歲嘆了一句,“我想去妙手堂看看小為,四妹一起去嗎?”
連曉小點頭。
“去!”
孫明薇成親只是別人生活裡的一段插曲,姐妹倆到妙手堂的時候,小為正在幫錢蒿熬藥,他們兩個身形差不多,小為身上穿著錢蒿的棉衣蹲在地上,頭上戴著氈帽,像兩個土豆。
“三姐姐四姐姐!”
錢蒿乖巧的喊了一聲,小為也站起來喊了連穗歲一聲三姐姐。
連穗歲掏了兩顆糖給他們兩個一人一顆。
“你身上的傷好點兒沒有?”
小為面板上的痂烏黑猙獰,但是精神頭好多了。
“我好多了,能幹活了。”
對比起來,小為有點過分聽話了。
連穗歲在他的頭頂揉了一把。
“嗯,你幫錢蒿熬藥就行,我去找寧掌櫃。”
讓寧掌櫃打聽的訊息不知道打聽的怎麼樣了。
寧二還在劈柴,像是心裡有什麼鬱悶的事情拿木頭髮洩一般,木柴被他咔咔幾聲劈成好幾半。
“東家姑娘,義善堂的事情吧,您不太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