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書源拿起夾在上衣口袋上的鋼筆,在本子上刷刷刷的寫了起來,寫完將紙一扯,就遞給了杜桃花,“趕緊背,千萬別記錯了,晚上下班我再去老李那邊囑咐一句。
你也別太把這件事放在心,當心肚子裡的孩子。”
杜桃花挑眉看了汪書源一眼,隨後眼皮垂下,繼續背那張紙上的資訊。
心裡不是不後悔,當初她就不該圖離龍生近一點而非要在農機廠找工作,如今自己和汪書源不清不楚,還被人算計上了,萬一,萬一這件事傳到龍生耳裡,那後果她真是不敢想。
江龍生是三天後回來的,回來的第二天就從親妹妹口中知道了廠裡的流言。
兩人偷著領證的事到底是被家裡知道了,畢竟都在縣城這一片住,他們兩個大大方方的在廠裡宣佈領了證,還申請了住房,並已經搬了進去,江家怎麼可能會一點訊息聽不到?
江龍生每趟出門就會囑咐自己的妹妹照顧著點杜桃花,江家小妹閒來無事就愛往農機廠這邊跑,然後就聽說了自家嫂子和同事打起來了,起因是有人說哥哥不在家的時候,她和別人搞破鞋。
這麼大的事兒江小妹哪敢瞞著?
因此得知親哥回來,第二天江小妹就上了門兒。
杜桃花本來就心虛著,見小姑子看她的表情一直挺怪的,心裡就越發忐忑,尤其是吃過飯後小姑子將丈夫拉去了房間裡,滴滴咕咕了好半天才回來,她心緒不寧,手中的碗叭的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江小妹拉開房門走了出來,眼神輕蔑的看著杜桃花:“我說嫂子,就刷個碗而已,你怎麼還摔上了?不會是因為看我不順眼故意的吧?”
杜桃花勉強扯出一抹笑:“瞧你說的這是哪裡話,你哥一直說,家裡和他關係最好的就是你,還特意讓你在他出門的時候多過來照看我,我瞅誰不順眼也不會瞅你不順眼對不對?
我就是手滑,不小心摔壞了一個碗,收拾一下就行了。
你快進屋歇一會兒吧,下午還要上班呢。”
江小妹倒也不是故意要找嫂子的麻煩,實在是農機廠流言傳播太廣,帶累的她哥的名聲都不好了,這一切可全是因為杜桃花。
可,杜桃花不和她對嗆,她也不是那真不懂事的,最後只是哼了一聲就走了,“哥,我先走了,你自己長點心吧。”
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事可就與她無關了。
房門砰的一聲被人關上了,杜桃花被嚇的打了個激靈,她知道小姑子肯定是把什麼都說了。
她以為江龍生肯定會質問她,最起碼不會不聞不問,然而江龍生什麼也沒做,反而下午依舊笑呵呵的和她一起上班,還把她送到了辦公室門口。
“好好上班,下班別急著走,我來接你。”江龍生囑咐道。
杜桃花趕緊點頭,江龍生突然朝她笑了笑,還故意幫她順了下頭髮,又伸手抱了一下,這才轉身離開。
這一幕,被同樣來上班的好多人都看到了,昨天那些人還在猜測江龍生回來這兩口子少不得要打上兩架,甚至都有可能會鬧離婚,沒想到今天剛一來上班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於是大家紛紛猜測,難不成是江龍生還不知道那件事?對了,一定是這個原因,要不然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個!
等過兩天他聽到些流言蜚語的,杜桃花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接下來的好幾天,江龍生每天送杜桃花上下班,兩口子看起來關係極好,更不要說會看到他們打架了,杜桃花懷孕嘴饞,為了能讓她吃點兒順口的,江龍生竟然還在學做菜!
他們現在住的可是筒子樓啊,總共四十平的房子,只有一個小間和一個客廳,做飯都得在樓道里。
他每回做飯,大傢伙都能看得著,這下,廠裡那些等著看好戲的都老實了,關於杜桃花的一些流言也慢慢的消失了。
只是江龍生在家待了十來天就又被廠裡派了出去,汪書源老實了幾天得知江龍生又出門了,心裡癢癢,當天就約了杜桃花。
杜桃花本想拒絕,可想到江龍生,她還是答應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這會兒已經四個多月了,哪怕穿著厚外套也能看出小腹的突起,汪書源一進屋就要脫她的外套,被杜桃花躲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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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做個人?我現在還懷著孩子,想發情去找你的小情人!”
汪書情被她用厭惡的眼神看著也不惱,“你想什麼呢?我就是想摸摸我兒子。”
“先說正事。”
“和我兒子聊天不是正事?”
杜桃花皺眉:“你若不想說那我現在就走。”
汪書源做投降狀,“好好好,你說你說,我聽著。”
杜桃花不想讓自己辛苦,自顧自的坐下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出來,以後咱們的關係就斷了吧。”
汪書源瞬間變了臉色,“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杜桃花面上帶著怒意,但當她對上汪書源的視線時,還是微微轉過了頭,目光看著斜前方,嘆了口氣:“這陣子廠裡對我的指指點點還少嗎?他們說我還好,可他們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野種,這我真忍不了。
你也總得為自己的孩子打算打算吧?
還是你希望他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活著,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汪書源原本兇狠的氣勢一下子又變得溫和起來,“你,就是為了孩子才決定不和我來往的?”
杜桃花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誠懇,“那不然呢?我前幾天都想幹脆不幹了,也省得孩子生下來被人指指點點,可我真這麼幹了,江龍生很可能會和我離婚,那就坐實了孩子的身份有問題,為了我們的孩子所以我只能忍著。”
汪書源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江龍生在你面前賣了兩天好,所以你才想甩了我的。”
杜桃花心中腹誹,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你聽清了,以後我們在廠裡就是上級和下屬的關係,我們的事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說,咱們都在一個廠,孩子大一些你也能看到,雖然明面上你不能認,但我和你都知道那是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