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摸到了針,想必東西已被碎玉成功放入。
陳太妃笑道:“這箱子裡向來只藏線,不藏針,昭儀又怎會被扎到手?”
說罷,一個眼神甩向侯嬤嬤,侯嬤嬤要拉祝思嘉起身:“此等小事,昭儀娘娘不必親自翻動,讓老身來。”
祝思嘉拿小指輕輕勾住一團線,順勢起身:“還是太妃娘娘會疼我。”
下一瞬,絲線纏住絲線,團團相繞,竟被祝思嘉一併帶起,而埋在絲線之下扎滿針的兩個巫蠱小人也現於天日,祝思嘉率先高聲尖叫:
“啊——”
侯嬤嬤已被嚇得臉色慘白,陳太妃還不明所以,碎玉和馨兒連忙進殿查探,馨兒一眼就看見箱中的怪異娃娃,跟著祝思嘉尖叫:
“來人啊,救命啊!”
陳太妃急忙湊近檢視,看清箱中是何物時,差點沒嚇暈過去:“這、這……”
祝思嘉直接將手上絲線纏作一團,狠狠砸在地上:
“陳太妃,你不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巫蠱之術在宮中可是大忌啊!碎玉,快去通知禁軍!”
陳太妃慌亂如麻:“昭儀,這絕非我毓秀宮之物,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啊。”
碎玉並未理會,通知到附近禁軍候,直接往太極宮方向跑。
禁軍很快將毓秀宮圍了個水洩不通。
祝思嘉顧不得被針扎的疼痛,抓起一隻娃娃拿在手上檢視,上面赫然以硃砂寫下晏修的生辰八字,針針都紮在小人兒的腦門和胸口。
她用力握著小人兒,顫著嗓子,厲聲逼問陳太妃:
“妾與陛下待您不薄,你為何要詛咒一國之君!”
陳太妃和侯嬤嬤雙雙跪下,不住哀求:“昭儀娘娘,給老身一萬個膽子,老身也不敢——”
祝思嘉:“住口!陳太妃,你死罪難逃,現在留點力氣到陛下面前保自己全屍吧。”
……
片刻後,晏修帶著人,行色匆匆趕到毓秀宮,身上竟是隻著中衣,外面隨意繫了條披風。
方才他睡得極沉,誰知胡順海竟膽大包天進寢殿稟報,說碎玉求見。
晏修本就心煩,一聽到碎玉兩個字眼更是頭疼不止,又擔憂祝思嘉出了何事,遂強行起身:“讓他滾進來。”
碎玉一進寢殿,還未跪好就匆忙稟報:“啟稟陛下,娘娘在毓秀宮發現陳太妃行巫蠱之術。”
晏修宛如遭雷擊,所有病症瞬間煙消雲散:“隨朕一同前往。”
到毓秀宮,暈倒的陳太妃連同宮人都被禁軍扣押在地。
而祝思嘉坐在主位上,雙手往外滲血珠,見了晏修更是梨花帶雨:“陛下,陳太妃欲要加害於您。”
晏修心臟一緊,邁大步子上前與她同坐,竟是連桌上那兩個娃娃都顧不上,而是先拉著她的手不斷吹起:
“手怎麼了?朕叫太醫。”
祝思嘉搖頭:“無事,就是被娃娃上的針扎到了。陛下您看,這兩個娃娃都是從毓秀宮庫房裡搜尋出來的,上面有您和太后的生辰八字。”
說罷,她又將今日的來龍去脈一字不落透露給晏修,一旁的馨兒不斷點頭,意在為她佐證。
娃娃上的針早就被她挨個拔下,留下那兩張鮮紅的小字,更是醒目。
晏修一邊搓著她的手,一邊去低睫去看,只需輕飄飄一眼,他就認出了其上字跡。
“來人。”晏修幾乎一拳就拍碎了桌角,“去逸王府,把逸王帶進宮來!”
陳太妃被晏修弄出的動作嚇醒,一聽他說要去逸王府抓人,差點又暈過去,哀生求饒道:
“陛下——陛下求求您、您一定要嚴查此事啊,此事絕不與逸王相關。”
晏修冷冷掃她一眼,似要看穿她的靈魂,聲音也低沉得嚇人:“若逸王不從,就地誅殺!”
逸王府。
白珩帶兵包圍逸王府時,正值晏行在府中設宴,宴請一百餘名太學學子在他府上舉行詩會。
聞說此事,晏行面上並無懼色,他的學生們都替他急得團團轉:
“王爺,您千萬不能入宮,否則死路一條。”
晏行不慌不忙對上白珩的眼睛:“白大人,巫蠱之事絕非兒戲,本王已久不居宮中,何來的機會下咒對陛下不利?”
白珩不願與他多糾纏,冷哼道:“陛下說了,若王爺不從,即可就地正法,弓箭手準備!”
“我看誰敢!”大吼的是晏行最得意的學生,他軀身站在晏行身前,“若想殺王爺,白大人請先殺我。”
白珩被他氣得夠嗆,眼前之人不僅是晏行最看重的弟子,更是在文試時被晏修誇過有李相之質,需敬之,他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其餘學生被他打動,一窩蜂擠到最前方,層層攔住晏行,衝白珩大喊:
“說得對!大人想殺王爺,先從我等屍首上踏過。”
陛下為太學一事費心勞神數月,才在泱泱學子中親自選出這撥拔尖的,他輕易若殺之,後果不堪設想。
白珩:“既然如此,勞請王爺隨臣進宮,否則您這些學生的命,臣也未必放在眼中。”
晏行從人群身後走出,萬年不變的溫聲細語:“好,但白大人說話算話,本王離府後,放過他們。”
白珩點頭,不料那群學生還是不肯:“大人真當咱們是傻子?王爺此去必定有去無回,咱們也跟著王爺一同進宮請命!”
……
晏行至毓秀宮時,正殿內四處沾染了宮人的血跡,數名宮人被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不難想象,方才他們在晏修手下經歷了何種酷刑。
祝思嘉早在他進宮前就回了長樂宮。
正殿內只有晏修和傅逐二人。
晏行跪下,禮都未行,便直言:“皇兄,此事與臣弟、與太妃皆無關,既然傅大人在此,皇兄英明,還請——”
“啪嗒”一聲,晏行話未說完,兩個娃娃就被晏修砸到他臉上,晏修冷笑:
“晏淵之,你仔細看看,上面字跡可是你親筆書寫!”
晏行低下頭,同樣是輕飄飄一眼,他立即就明白了今日一切。
祝思嘉向他討債來了。
他上次殺了這麼多人,用盡一切方法欲要帶她出宮,到底被她識破,現在,她正在進行最猛烈的反擊。
這一手字確實像他,外人眼中也斷定一定是他,可上輩子他親手握住她的手一筆一畫教她學的,字跡再像也不是他,他能不認得?
晏修:“事到如今,你還要如何狡辯?念在你與朕兄弟一場,朕允你以親王之身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