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鑫走了之後,範克勤和陸曉雅兩個人又膩歪了一會,差不多九點多鐘的時候,他才離開,返回了情報處。
夜裡的情報處顯得有些詭異,這主要是辦公樓左右兩側的頂棚的形狀,彷彿是兩個菱形的眼睛,白天還不覺什麼,黑天就彷彿一個在地下探出半個腦袋的巨人,正在張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範克勤進入了巨人的腦袋裡,跟一隊巡邏的警衛擦肩而過,透過樓梯來到了地下二層,直接來到了最裡面的審訊室。
剛一進門,就看魏巍,華章,還有金甲以及一個行動處的特工,正坐在裝置桌前的幾把椅子上。他們聽見身後的響動,齊齊轉過頭來。見是範克勤到了,立刻起立問好。
範克勤按住魏巍的肩膀,往下壓了壓手,阻止他們起身,問道:“怎麼樣?交待了嗎?”
金甲在一旁答道:“沒有!這傢伙醒了之後,魏隊長和卑職幾個人,就開始輪番詢問他科長您交代的審問重點,但是一直沒開口。”
範克勤聞言走到了單面鏡前,只見裡面的這個日諜份子,正躺在一張床上,兩條腿被吊起。可能是因為看他躺著容易睡覺,因此這幫人把他的兩隻手也吊了起來,這樣就能夠讓他的身子好似躺在了床上,卻又沒有躺實。時間一長就會變得非常難受,卻又沒有讓他的傷口進一步惡化。而且這小子也確實沒睡著,雖然往後仰著腦袋,但強烈的燈光讓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縫著,時不常的吞嚥一口唾液。
範克勤道:“繼續問。”
“是!”魏巍答應了一聲,按下了開關,問道:“你的真實姓名叫什麼?”跟著等了幾秒鐘,就見裡面的日諜份子腦袋輕輕的動了動,卻沒有回答,於是再次問道:“你的上級是誰?”
範克勤透過單面鏡看著裡面這個日諜的樣子,他知道,裡面四個大號的電喇叭是非常響的,再加上強烈的燈光,這小子想睡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在這種情況下,有沒有人能讓自己睡著?有!但僅僅是存在於理論當中。因為人想要睡著必須要滿足幾個條件,比如適度的光亮,噪音在一定分貝以下,而且心中要保持平靜等等。其中內心的平靜是最難控制的。
現在審訊室裡面,四組十分強烈的燈光照著,你就算是閉著眼睛,都能夠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光暈打在視網膜上。被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用電喇叭詢問一遍相同的話題,極度的無聊,卻又十分吵鬧。再加上他被抓之後心理始終要保持警惕,自然就滿足不了睡眠的條件。而且現在魏巍,華章幾個人還想了個辦法,把他的手臂也吊了起來,呈現一個非常不舒服的狀態,想強行睡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等魏巍連續問了三遍問題之後,範克勤擺了擺手,跟著說道:“咱們不是有錄音機嗎,去錄一些高分貝的噪音,如警報聲,汽車鳴笛的聲音,每隔一段時間就給他放一遍,但不要太過於連續,讓他始終適應不過來。這樣你們也能省點勁。”
金甲點了點頭,道:“明白,我們去總務科值班員那再領一套錄音裝置。”說著起身,對著自己的那名屬下一擺手,轉身出了門口。
範克勤又道:“你們兩兩一組吧,同時在這裡耗著你們也累。我先回辦公室。”見華章他們領命,於是範克勤轉身也離開了審訊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
他的辦公室裡面有個小休息室,還有張小床,範克勤將外套脫了,直接躺在了上面。沒一會的功夫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首先洗漱了一番,再一次來到了地下二層的審訊室,進去就看金甲和一名手下的特工,正在對著麥克風問話。不過裡面的這小子還是沒有回答。
金甲將麥克風下面的開關關上,道:“科長,這小子一宿啥都沒說。”
範克勤道:“沒讓他睡覺吧?”
金甲道:“沒有。”
範克勤道:“嗯,魏巍他們什麼時候過來接你的班?”
金甲答道:“上班的時間。”
範克勤道:“行,你們輪著吧。”說著再次走到了單面鏡跟前,往裡看了看,確定這名日諜份子沒有睡覺後,再次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透過剛剛觀察到的情況,範克勤感覺這小子在今天之內差不多就要開口了。在仁慈醫院麻醉之後,他算是休息了一會,但是之前,再加上昨天折騰了一晚上,如果今天在折騰一天基本就要到達極限了。尤其是在一個極度無聊,並且被聲光打擾,和吊起來的狀態總和的環境下。他相信,就算是此時的日諜反刑訊訓練,也不可能有這種訓練的方式。
因為人類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訓練出來的。要是真硬訓練的話,恐怕人估計都得瘋了。還執行個屁的任務。
其實範克勤弄了這間審訊室,主要的目的還是那種頑固不化,用精神毅力戰勝各種酷刑的那種人。目的就是摧毀你的精神毅力,可是現在這小子受了傷,必定是禁不住折騰的,正好趕上了,那就講不了說不起了,先拿你開刀再說。
果然,範克勤的估計不錯,這名日諜份子在接到命令後,心理上一直就保持著警惕狀態,而後在執行任務時被抓,一直到現在都沒休息。其實他的精神上本就已經很疲勞了,加上現在這樣的方式,是以在下午二點多種,便在也撐不住了。
不過這小子還沒到喪失主動意識的地步,他純粹是因為經不住這樣精神上的酷刑,而主動開的口。
當時是魏巍和華章值班,在華章詢問到第二遍的時候,這小子乾巴巴的開了口,道:“能……能給我一杯水嗎?”
他這一開口,讓魏巍和華章同時愣了一下。魏巍立刻擺了擺手,道:“去告訴科長。這小子要交代了。”
華章飛快的來到了範克勤辦公室,報告道:“科長,那名日諜份子開口說話了。”
範克勤隨即起身,往外便走,道:“他交代了?”
“沒有。”華章跟在他的身後,邊走邊道:“但是他終於肯說話了,魏隊長讓我立刻向您彙報。”
範克勤道:“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華章道:“對,第一次說話。”
範克勤道:“說的什麼?”
華章道:“他說,想要一杯水喝。”
範克勤點了點頭道:“要水喝……這是撐不住了。很好。”
說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快速的來到了地下二的審訊室,進屋之後,就看魏巍正在刷刷點點的寫著什麼,見範克勤進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寫的東西,而後按下了通話按鈕,道:“繼續說。”
那名日諜很顯然已經開了口,因此就跟往常一樣,已經沒有了什麼顧忌,直接繼續交代道:“我們的組長,叫觀月尊氏,副組長叫北條道長,我只在來重慶前見過他們。但我感覺我的上線響尾蛇,就是北條道長副組長。我去仁慈醫院執行營救任務的命令,就是接到了一通電話,聲音很像是北條道長。”
聽到這裡,魏巍記錄完放下筆,轉頭有些疑惑,道:“科長,這小子是不是說的假話,哦……剛才您沒來的時候,他交代說平時只是用死信箱的方式傳遞資訊,但他剛剛卻說是接到了電話的直接通知,這可能嗎?我看他是有點欠收拾了。”
“不,我判斷他說的應該是真的。”範克勤沉聲道:“營救任務不比其他,保持突然性是非常有必要的。這一點,不光是在衝進醫院動手時。在召集人手方面也一樣如此。如果我是日諜份子首腦,同樣會採取緊急臨時性的通知,如果在之前就召集這些人的話,反而不利於保密,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圖。所以在執行任務的前一刻,下達命令,才是最佳的選擇。”
說完範克勤頓了頓,又吩咐道:“問他在那裡接到的電話。”
魏巍聞言,按下了通話按鈕,道:“你的號碼是多少?直接打到你家裡,還是你工作的地方?地址在哪?”
裡面的日諜份子,答道:“是在我工作的地方,大方里教育辦事處,內務科,我的辦公電話是九九七五一。我的上線說的是暗號。他說要採購一批初小的教材,千字文集,兩百冊。我們教育處是行政部門,不是書局。因此是沒有什麼千字文的,但當初約定的時候,目的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卻又和教育能夠沾邊,不顯得唐突,我聽了自然就知道是有緊急情況。”
聽到這裡,範克勤低頭看了眼魏巍的記錄,只見上面第一行寫著,謝野具視,化名謝勁孫……
看完了之後,範克勤道:“你們繼續審問。”說著轉身便走出了大門。
來到了樓上,範克勤直接進入了電訊科科長室。此時,韓強在裡面正在擺弄幾部電臺呢,抬頭見是範克勤進來,隨即放下手裡的工具,笑道:“克勤來啦?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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