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承將菸頭踩滅,道:“組長,您說,日碟分子會不會就藏在這些人中?”
範克勤道:“不大可能,日本間諜如果要竊取咱們中國的情報,一般都會找一些體面的工作,或者乾脆自己做點買賣,但不會混進窮苦人的堆裡;接觸的圈子決定獲得情報的價值,如果混進窮苦人的圈子裡,那麼他們獲得情報的可能性也會降到很低,這是日碟分子不屑做的。而在接頭之類的任務中,偽裝成底層人士呢?通常也不會做,他們可以變裝,但卻基本會和自己化名的身份等同;
比如一個銀行職員,他要完成一向任務時,他可能會喬裝成教師,二手販子,公司員工,這樣一旦碰見熟人,只是衣服略有不同,但基本都是一個檔次,熟人會略微趕到奇異,卻不會產生懷疑。但如果他一旦喬裝成扛活的,拉煤的,或者黃包車伕等等這樣的底層人士,那碰見熟人後,可以說必然會引起對方的疑心,反而對自己的潛伏任務,產生危險性。當然,我說的是絕大多數情況,也並非是百分之百。例如他已經暴露了,那麼日碟分子反而可能會選擇一個跟他原先身份差異很大的打扮,來爭取矇混過關,從而逃走。”
楊繼承佩服的點了點頭,道:“組長,我加入情報處也有兩年多了,從來都是憑著經驗來幹,但方才您這麼一說,感覺還真是那麼回事。我聽說處裡可能要弄個訓練班,回頭我還真得去上上課。總用以前軍隊的那一套偵查技能,還確實有點力不從心。”
範克勤“嗯”了一聲,道:“我已經被處座委以總教員的身份,到時候每天也會親自給你們講一節課,你可以來聽聽。”
“哎呦。”楊繼承笑道:“那可太好了,到時候我肯定去。”跟著奉承道:“組長,我看處座對您可是真的非常器重啊,將來前程必然不可限量,卑職提前恭喜組長了。”
範克勤不置可否的揚了揚手,想不到這個打過實戰的老兵也有這麼油滑的一面,道:“以後不要再這麼說了。”
楊繼承道:“是。”跟著道:“那組長,我現在就安排兄弟們長期監視,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另外在八十五號那一頭,也安排一個點,這樣兩個監視點平行,就可以形成交叉的角度,那咱們的視線,就可以將麵館裡面的一舉一動全都看清楚。”
範克勤道:“可以,但這樣還不夠。長期監視,人可需要不少,這樣吧,電訊科的韓科長同意我用他的人,我可以弄幾個有水平的統一交給你負責,讓他們去總務科弄兩套監聽裝置。讓他們成立監聽小組,配合你行動。”
楊繼承道:“那敢情好。這樣咱們就不光能看見,還能聽見。”
範克勤道:“安裝竊聽裝置,你有什麼想法?”
楊繼承想了想,答道:“組長,我感覺先不著急,以不驚動這對夫妻為原則,而後觀察一下他們的作息時間,最好是能夠挑一個,兩個人都不在的時候,再偷偷的將裝置安裝進去。”
範克勤道:“兩個人都不在,這種時候應該會很少,嗯……你還可以安排個整條街的停電,然後你讓兩個機靈點的兄弟,扮成電工,挨家挨戶裝模作樣的檢查一番,別露出什麼破綻,從而找機會將裝置裝進八十五號。”
楊繼承喜道:“這個注意好。要是明天還沒有機會,我就這麼幹。”
範克勤聽罷,起身,道:“行了,我走了,這些事你安排吧,別忘了,不管有沒有事情,每天向我詳細彙報一次。”
楊繼承立刻打了個立正,道:“是!”
範克勤離開後,取了車子,直接開到了錢金勳給他弄的旅館中,好好休息了一個晚上。他現在身體幾乎是人類極限狀態,所以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早起來,便已經更加是精神抖擻。洗漱完畢,退了房,總是住這裡也不大方便,今天還得找個地方住。
開車回到了情報處,這時候剛七點多鐘,還沒多少人來呢,不過地下一層的羈押室長期有人值班,所以登記好了,直接讓看守開啟了楚天風的牢門,走了進去。
低頭一看,這小子嘴角起了個大泡,頓時皺了皺眉頭,不過也能理解,遇到這麼大的事,誰能不上火?
範克勤的眼睛藏在了墨鏡的後面,掃了掃他,道:“楚隊長辛苦了。不要太過焦慮,我已經向處座彙報過了,只要楚隊長肯好好配合,你的這條命,是可以留下的。”
“真的?”楚天風激動道:“範組長您放心,我是中了日本人的奸計,從今以後我必然好好配合範組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範克勤也不理他的口號,因為口號這玩意誰不會說?不過看他的表情與神態舉止確實沒有作假,但仍需要敲打一番,道:“嗯,我本人是相信楚隊長的,聽說楚隊長的老家,是距離本市不遠的王崗鎮?為了你免去後顧之憂,我一會就會讓人去將你的父母以及一個小弟,都接過來,好好的保護。他們的衣食住行你也大可放心,我都會安排妥當的。”
終究是老特工,楚天風哪能不明白範克勤的意思,當即露出感激的表情,道:“謝範組長照顧我的家人,我必然全力配合。組長,您只管說,要我幹什麼,我絕不皺一皺眉頭。”
範克勤道:“那就先寫一份認罪書,回頭我將你的認罪書存檔,然後呢,你依舊是你行動科下屬行動隊的隊長,在外面露上幾面。再按照你交代的,去聯絡你的聯絡人。”
“明白。”楚天風立刻答應道:“那我現在就寫?”
“你等著。”範克勤轉身出門,在提審室要了紙筆,再次返回,讓守衛開門,走了進去,將紙筆交給楚天風,道:“寫吧。”
這小子接過後,趴在地上,刷刷點點就開始寫起來,那叫一個思如泉湧,那叫一個文如尿崩。沒用上半個小時,就寫了一份約一千多字的認罪書,交給了範克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