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處座,顧慮倒是沒有。”範克勤語調冷靜的,道:“只是剛剛我一直在思考,咱們現在基本已經認定,楚天風就是日本人安插的奸細。那這個楚天風這麼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破壞咱們的監偵室,他一定是知道,他自己的上線或者是下線,在短期內一定要發報,才會有這樣的動作。我在想,這必然是緊急的情況,要不然怎麼會採取如此激烈的行為?因此他的上線,也多半是緊急的聯絡過他。死信箱的方式?我想不會!那最快也要等五到十二小時才會被下線取走。而在最緊急的情況下,用死信箱這種較慢的方式,只會誤事。因此我判斷,他的上線就只有兩種方式通知他,第一,親自接觸;第二,用電話聯絡。”
孫國鑫聽罷,眼神眯了眯,點頭道:“有道理,這樣我們就有了一個新的方向。”跟著抬手點了一點錢金勳,道:“我的手令你現在交給克勤。你的任務就是盯緊醫院那面。楚天風接受治療後,身體如果沒有問題,立刻審訊。”之後他又看向了範克勤,道:“你現在拿著我的手令,其餘科室都需配合,行動人員也暫且都交給你調配,你去查楚天風當天都跟什麼樣的人接觸過,以及他接過那些電話。”
範克勤與錢金勳立刻起身,齊齊說道:“是。”
他們兩個人走出了處長辦公室之後,隨即就要分開。範克勤將手令,也就是一張紙面命令,下方有孫國鑫的簽字以及處長蓋章,將其疊好放在了自己的兜裡,正準備下樓。就看對面轉彎處,進來了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這個人穿著一身藏藍色的中山裝,長的非常瘦削,顯得個頭很高,但還是比範克勤要矮上那麼幾公分,面部腮幫凹陷,兩隻眼睛卻很是有神。經過範克勤面前的時候,這人直接停住,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是情報科新來的範克勤,範組長?”
範克勤見他穿了一身便衣,之前也都沒見過,因此答道:“正是,你找我有事?”
這人嘴角抽動一下,似笑非笑道:“我是行動科,朱魁。”
範克勤聽罷,立刻想了起來,這是錢金勳曾經給他念叨過的,行動科的科長。因此打了個立正,道:“原來是朱科長,不知有何見教?”
朱魁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道:“我來找你們錢科長,金勳兄人呢?”
範克勤依舊是不動聲色,道:“剛剛好像是見過處座。之後,就不清楚了。要不您問問周秘書?”
朱魁“嘿嘿”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道:“好,我去問問周秘書。範老弟新來,有空咱們再聚上一聚。”說罷,直接擦身而過,往處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範克勤經過這麼些天的觀察,也能知道,自己的這個兄弟錢金勳,在情報處的人緣混的極好,但唯一的,就是和行動科的科長卻不怎麼對付。而且之前這個傢伙去到天津出差,是以一直到今天,自己才算是見到。
範克勤也不理會,徑直的往前走去,穿過走廊,還沒等往樓梯下走呢,就見錢金勳的腦袋,從旁邊檔案室的門口探了出來,小聲對著自己,道:“人呢?”
範克勤指了指處長辦公室的方向。見此錢金勳,這才閃了出來,道:“走,不用理他。”
範克勤也知道,錢金勳並不是懼怕對方,而是可能真有點從心裡往外不喜歡這個朱魁,所以也沒瞎問。點了下頭,就跟著對方下了樓,
等到了樓下,錢金勳轉頭,說道:“得了克勤,我去趟醫院看看楚天風的情況,你自己該怎麼查,就怎麼查。”
“行。”範克勤道:“那魏明他們怎麼辦?直接放了?”
錢金勳道:“處座都開口了,放了吧。不過你也讓他們寫個材料,表明那天到底都幹什麼了。然後再放人,這樣處座問起來,也能對你有個認真負責的好印象。”跟著他看了看左右,發現沒人後,低聲說道:“克勤,你記住,在咱們情報處,你只需要對一個人負責,那就是咱們處座,只要讓處座滿意,其餘人我就能幫你掂對好了。”
“謝大兄。”範克勤點了下頭,道:“我會記在心裡的。”
“啪。”錢金勳拍了下範克勤的手臂,道:“走了啊。”說完,直接快步走出了大門。
範克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用電話,將情報科下屬外勤隊的,已經籌備好的兩個滿員隊調了過來。
第一隊的隊長是趙洪亮,第二隊的隊長則是叫楊繼承。後者,這也是第一次和範克勤見面。是以進來後,將身子站得筆直,大聲道:“楊繼承,向組長報到!”
對方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範克勤看他對自己的態度就知道,錢金勳跟自己說的沒錯。對方可以放心用,是錢金勳的心腹。
因為楊繼承原先是東北軍的一名少尉排長。事變的時候,雖然作戰勇猛,但還是被日軍一槍擊中了胸口,差點就死了,敗退之後一直在養傷。
錢金勳當初可憐他,再加上他籌備外勤組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先拉一批能打的,把情報科的架子和自己的武力弄出來,這樣才能立的住。因此看到快死的楊繼承,竟然還有好幾個上過戰場的老兵對他不離不棄,直接就給他弄了些消炎藥。就算治不好,到時候也能把這些打過仗的老兵收心;結果楊繼承這傢伙命大,用藥之後竟然好了。而且恢復的很是不錯。當錢金勳亮出身份要把他們調過來的時候,楊繼承帶著手下一口就答應了。其中王陽,就是楊繼承原先的下屬。剛剛帶隊去抓電訊科下屬魏主任的也是他。
範克勤點了點頭,讓他和趙洪亮坐下,道:“老趙下班後帶著半隊人去醫院,看看科長需不需要人手了。另一半隊人我幫你先管著。”說這話,抽出煙來,遞給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