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柔一個站立不穩，踉蹌兩步摔在地上。
野外拉練都是草地土路，伴有不少石子，加之她是側身摔倒，使得整條右手臂都被劃傷，骨頭硌得生疼。
回頭看去。
此時。
張倩正坐在地上，捂著右腳腕，原本可愛的五官擰在一起，很痛苦的樣子。
匆匆跑過的男生們見兩人受傷，忙停下腳步，檢視傷情。
張倩表現得很堅強，對男生們說，"我沒事，只是腳扭了而已…我不怕疼，你們先去看看婉柔姐…”
李婉柔剛剛被人扶起，作訓服上都是泥土，胳膊火辣辣的疼，汗水沁透紅彤彤的面板，好像在傷口上撒了一把辣椒麵兒。
"婉柔姐…"
張倩也被人攙扶起來，單腿蹦著到了近前，"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骨頭…不好意思，我剛才真不是故意嚇唬你的，天太黑了，有顆石頭我沒看見，腳崴了，所以才...嘶…"
她才不希望落在李婉柔後面。
李婉柔也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沒想到這個丫頭的心機居然這麼深。
摔了一下是小事。
萬一碰到腦袋呢？
李婉柔愈發覺得張倩是個‘危險’人物，可自己和她之間沒什麼太深的交往，也沒什麼大的矛盾，不至於這樣吧？
誒呀！
李婉柔猛地想到昨晚張倩淚水漣漣的表情。
月光下。
那般眼神看向自己時，多少帶著點兒恨意。
難不成。
張連長出賣了自己？
也不對。
張連長是自己人，肯定是張倩這個‘足智多謀’的小丫頭在無端遷怒。
再者說。
李婉柔必須實話實說，她可不想讓余天的人吃虧。
正思索時。
遠處的小教官跑了過來。
問清情況，得知張倩腳傷了以後，馬上就想安排她回去休息。
張倩表現得非常堅強，"教官，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小傷，我一定會堅持跑完。
傷什麼？
一切都是在演戲。
她的腳腕確實紅了，但沒腫脹，而紅的原因是她自己剛才用力掐的，看起來挺嚴重，其實什麼事兒都沒有。
反倒是李婉柔。
不止右側胳膊骨頭絲絲疼痛，就連右側的胯骨和大腿也輕微發疼。
摔得真不算輕。
剛才被張倩一嚇，加上黑燈瞎火沒有預見性，使得她在摔倒時幾乎做不出任何保護性的反應。
"真沒事兒？"
小教官看了看張倩發紅的腳腕，"挺不住的話就算了，並不影響什麼。"
"不！"
張倩義正言辭，很是堅強，"這點痛算什麼？想想當年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徵，吃樹皮喝雪水都堅持下去了，我更應該向他們學習！我走了，一定會堅持跑完的！"
光說走。
卻不動。
磨蹭了好一會兒。
李婉柔見狀，提醒小教官，"這種艱苦的事蹟你們不該記錄下來嗎？她叫張倩，三連五班二組的小組長。"
教官恍然大悟。
拿出紙筆記錄在冊。
張倩表面沒說什麼，心裡樂卻開了花兒，假裝安慰李婉柔一陣，囑咐她不行就休息，"婉柔姐，都是我的錯，等軍訓回去我請你吃飯，你可千萬別怪我呀！"
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讓許多圍在張倩身邊的男生們心疼極了。
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當起了聖母，慷他人之慨，紛紛都說李婉柔肯定不會怪罪。
不得不說。
張倩賣萌的本事確實不一般。
梨花帶雨地說出她自己和李婉柔不僅是同寢的同學，更是好姐妹，將一些智商甚高但情商低下的男同學忽悠得雲裡霧裡，都以為她和李婉柔真是情投意合的姐妹倆呢。
"那就麻煩你們幫著照顧我婉柔姐，我先跑了，婉柔姐受了傷，我要接過她的接力棒，絕對不會辜負她的！"
感動壞了…
如此厚顏無恥的說辭讓男同學們覺得張倩真是個敢為姐妹兩肋插刀的好女人。
只是李婉柔卻出奇的平靜，不吵不鬧不解釋不聲張。
因為她明白。
她的真正對手不是張倩，而是自己。
她如此努力堅持的目的，深究原因，並不是想讓張倩或者劉彤乃至其他任何人尊敬或者震撼，她只是想個一個人展示自己所有的堅強和溫柔。
"李同學，你要不要回去歇歇？"
教官開啟急救包，幫著擦拭傷口。
酒精碰觸傷口真的很疼，李婉柔卻彷彿感受不到一樣，堅定地搖搖頭，"不用，我要爭第一名。"
"…"
小教官收起帶著血跡的紗布，"你們學校的獎勵沒啥意思，那種東西就像育紅班發的小紅花一樣，又沒有實質獎勵，何必這麼拼呢？想要名次也沒問題，天黑誰也看不清誰，我找人帶你從小路過去吧…"
教官們自然知道李婉柔和張連長的關係，能不想著照顧嗎？
李婉柔強烈拒絕，"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聽見。謝謝，我休息好了。"
話音落下。
她也邁動腳步繼續跑動起來。
還有十五公里多的路程，張倩雖然臨時領先，但李婉柔絕對有信心能趕超她。
夜色越來越深。
十五分鐘後，李婉柔追上了張倩。
張倩很驚訝，邊跑邊問，"婉柔姐，你胳膊和腿不疼嗎？你慢點，身體第一！"
李婉柔根本沒理。
甚至沒看她一眼，快速掠過，超過五六米之後喊道，"我的路程我自己跑，就算是交出接力棒，也不忍心交給你。因為你這個妹妹太柔弱了，做姐姐的不希望你受苦受累。"
張倩被懟得沒了詞兒。
但她的鬥志也被點燃了。
小小身軀瞬間爆發出無盡的力量，咬牙堅持，腳步不停，緊緊跟隨在李婉柔身後。
"呼…"
李婉柔越跑越輕鬆。
雖然胯骨微痛，胳膊上的傷口也被汗液殺得生疼，但她的腳丫一點不累。
前幾天余天教的跑步姿勢真挺管用。
反觀張倩。
她總是腳跟著地，以至於小腳丫越來越酸，要不是有些非要和李婉柔爭第一的信念，她早就準備停下來歇著了。
好在幾分鐘後，前程的五公里跑完。
李婉柔稍作休整，準備吃一些糖塊，繼續前進。
這次是繞圈跑，起點終點都在部隊，只不過來往路程不同。
可剛喝了一口糖水，她忽然覺得眼皮直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她美麗右眸上的雙眼皮噠噠噠，好像指標一樣跳個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