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顏正了臉色,“你是我的病人,我當然會全力以赴治好你。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要配合我。”
“白血病不是絕症,我國成功治癒的例子有很多。除了飲食,生活作息之外,你的心態也一定要放平。”
“只要有我在一天,絕對會努力把你治好的。這是一個醫生,對病人的承諾。”
她說話時一張臉漲的通紅,眼神堅定不移的跟我對視。
“好。”
面對一心為我的醫生,我根本說不出其他的話。
這也不是李沐顏頭一回跟我表達,她想治好我的決心。
江清婉你看到了嗎?
真正關心我的人有很多。
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心實意在乎我的生命。
也許是歲數大了更容易感性吧。
重新開始獨自生活後,我才真切的意識到,曾經的我有多愚蠢。
一顆心撲在一個人的身上,荒廢十年光陰才徹底走出來。
一段感情必須雙方一起使勁兒,只有一方努力維持表面的和諧是沒用的。
現在懂得這個道理還不晚。
我偏過頭,強壓著翻騰的情緒。
“就這家吧,粵菜,清淡口的,適合你。”
李沐顏笑眯眯的在一家餐廳門口站定。
我機械的跟著她走,進門的一剎那,曾經的往事跟小電影似的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
有大學時期的人人豔羨,親暱溫情。
也有之後的爭吵,冷戰,羞辱,不堪。
各種複雜的情緒如海浪般席捲而過,留下一地狼藉。
然後化作泡沫消失不見。
再次回神,我對江清婉的心情又發生變化。
沒有愛,也沒有恨。
“你定就行,李主任的話我哪裡敢反駁。”
我笑著調侃,被李沐顏瞪了一眼。
她挑的粵菜館評價挺高,我們本來是想要一個包廂的,但是人太多,我們也沒提前預約。
最後只能在大堂找了個位子。
李沐顏和朋友來吃過兩次,好幾道菜都是她的強推,我當然不會拒絕。
生活重新出發,吃個新鮮菜也沒啥。
只不過我今天運氣有些背,總是碰到晦氣的人。
可能真的不適合出門。
菜剛上齊,我餘光就看到靠走廊的包廂被人拉開,柳若白和他的助理先後出來。
我想裝沒看見的。
不能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吧?
然而天不遂人願。
柳若白眼睛跟裝了定位一樣,隨便一掃就跟我對上了。
“林殊哥。”
他似乎很意外,視線在我身上停了許久,才虛偽的衝我笑開,“這麼巧,我正好在這裡開慶功宴,沒想到能跟林殊哥碰到。”
“林殊哥要進來和我一起嗎?外面包廂太吵了,對你身體有影響吧?哎呀,林殊哥怎麼不早點跟我說你也要過來,婉姐給我訂位子的時候,也好為你多定一個呀。”
“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我不想你和婉姐因為我的關係生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調調。
我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根本不用柳若白張嘴,我都能知道他心裡琢磨的什麼。
擱在以前,我或許會不屑,會氣憤。
會恨江清婉心盲眼瞎,腦子不好。
現在嘛,什麼鍋配什麼蓋。
你們快點手拉手官宣,放過我這個正常人吧。
“我也不想你和江影后的關係因為我破裂,加把勁吧,快點讓我解脫。”
我真誠的看著柳若白。
他臉色很差,職業微笑都掛不住了。
“林殊哥,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我真的有勸婉姐,只是她……”
柳若白委委屈屈咬嘴唇,這幅樣子年輕的小女孩可能會憐愛。
我嘛,有點犯惡心。
真的影響我吃飯的胃口了。
“我們認識那麼久了,不管怎麼說,我一直把你當大哥哥看待。林殊哥你不高興就直說,何必諷刺我呢?”
見我不搭理他,柳若白越發來勁兒。
戲是一出接著一出。
事實上,我真沒有諷刺他。
說的都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但凡柳若白給力一點,我不至於到現在都領不到離婚證。
“你朋友?”
李沐顏好奇的問我。
“不是。”
“江清婉的小三。”
想了想我又補充一句。
“林殊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
柳若白臉都氣紅了。
透過他憋紅的雙眸,我能看到藏在眼底的陰毒的恨意。
你就裝吧。
越是偽裝,受得氣就越多。
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哦,那換個說法。”
“睡一張床的‘朋友’?唇齒之交?”
“不好意思,我語文一般,只想得到這些詞。”
“噗!”
李沐顏笑出聲,很配合的露出恍然的神色。
“若白,陳總在叫你。”
助理扯扯柳若白衣袖,輕聲提醒。
“知道了。”
“林殊哥你真的太過分了,誤會我就算了,怎麼可以誤會婉姐?婉姐知道你這樣說她,該多傷心啊。”
“我還有事,下次我再跟你解釋。”
柳若白留下一個幽怨的表情,跟在助理身後回到包廂。
“嘖,比電視上難看。你老婆怎麼看上他的?腦子不好,長得也一般。你比他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李沐顏用公筷給我夾菜,順帶舀了小半碗湯給我。
“醃篤鮮,回頭率第一的菜,很補的。”
她笑容滿面,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謝謝。”
“這麼好笑嗎?”
湯不錯,確實對得起餐廳的招牌。
我一口下去喝掉半碗。
跟柳若白掰扯半天,我有點餓。
難得胃口好,可能跟心態變化也有關係。
“挺有意思的,等你正式離婚了,記得通知我。”
“嗯?”
我詫異的抬頭,發現李沐顏笑容愈發明媚。
“我追求你,怎麼樣?”
“咳,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對話,嚇了我一跳。
一口菜卡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
我連喝了兩杯水才壓下去。
“這麼驚訝幹嘛,你很優秀,林殊。”
李沐顏笑意收斂,認真的看我。
“如果是十年前,我承認我是還可以。現在,你是在逗我嗎李主任?”
“叫我名字。你值得,真的。我見過很多厲害的人,都沒有你帶給我的感覺那麼強烈。”
這是李沐顏第二次要求了。
我喊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最主要,我怕李沐顏誤會。
說白了,能活多久都不是我說的算,我憑什麼坦然接受這份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