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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唯一的前途

李泰沉默不語,臉上神情變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旁未曾插言的李治此刻瞅了瞅太子,又瞅了瞅李泰,猶豫了一下,給李泰斟滿酒杯,輕聲道:“四哥……其實不必自責,小弟當初不也是起了貪念,對儲位生出覬覦之心?被父皇圈禁,小弟也曾萬念俱灰,可是這段時日以來,卻漸漸想明白了,皇位只有一個,若不能有太子哥哥來坐,那麼無論是誰坐上去,結局都只能有一個……”

兄弟睨牆,手足相殘。

李治沒說出口,可在座之人哪個看不透?

所以,李治幽幽嘆了口氣,道:“若是結局那般殘忍,你讓父皇如何自處?與其那樣,小弟寧願永遠坐不上那個位置,就讓太子哥哥好生當個皇帝,吾等兄弟還是如以前那邊互敬互愛的好。如果四哥放不下執念,就算你能爭得來這個儲君之位,最後鬧得眾叛親離……又何必呢?”

不得不說,這一席話不僅令李承乾與李泰兩人默然不語,就連房俊也大為詫異。

這小子覺悟這麼高?

這可不像是歷史上那位將武媚娘當刀子使,所有想幹的事兒都幹絕了最後一股腦兒推在武媚娘身上的高宗皇帝……

不過事易時移,現在的李二陛下已然鐵了心鞏固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魏王李泰沒了李二陛下的支援基本不會有任何可能,李治這小子自然更無“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機會,思想有所轉變也不是不可能。

李泰沉默良久,才終於將手裡的酒杯放倒唇邊,一飲而盡。

重重放下酒杯,吐出一口濁氣,李泰瞪著房俊道:“都是你這個棒槌惹事!都知道你能賺錢,更能敗家,可就算是你想要敗家,又為何偏偏要搞出這個一個勞什子的振興會?本王就想不明白了,到底與你何愁何怨,寧願每年扔進去無數的錢財來補貼那些賣紙賣書的商賈,亦要蠱惑父皇斷絕本王的儲君之路?”

他是真的憋氣!

有錢不好嗎?就算你房俊想要禍害錢,有的是法子去花,為何偏偏要弄這個振興會來跟自己作對?

自己哪裡比太子差,為何就鐵了心的站在太子那一邊?

太子和稚奴顧全兄弟之情,這可以理解,李泰也很是欣慰,可是這一切跟你房俊有個毛的關係?

你不過就是個駙馬而已!

有你的官職有你的爵位就行了唄,非得要噁心我是為啥!

難道咱倆就是傳說中前生的孽緣,生生世世糾纏不休的那種?

簡直不可理喻……

這回面對李泰的叱責,房俊卻並未動怒,只是搖頭輕嘆:“殿下只是看到主持‘大唐文化振興會’多帶來的弊端,的確,與門閥儒家作對,等同於斷絕儲君之路,可殿下卻從未看到若是你運作得當,你之名字將會永載史冊名標後世,會被世人標榜為復興諸子百家興盛華夏文化之功勳,這樣的偉績,比之一個皇帝的名號難道就差了?真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李泰怒極而笑:“合著本王還得感激你不成?”

他不知呂洞賓是誰,但前頭有個“狗”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本就惱怒,偏偏這棒槌還口口聲聲為了他好似的,叫他如何不怒?

世間厚顏無恥之輩,莫過於此!

房俊煞有介事的點頭:“殿下的確應該感謝某,若非是某之建議,殿下如何能這般文運昌隆,有這等萬世流芳之機會?”

李泰差點氣死,老子要的是儲君之位!

狗屁的文運昌隆,狗屁的萬世流芳!

點著頭,譏諷道:“好好好,以往本王看不上你,現在卻不得不承認,論起厚顏無恥顛倒黑白,你房二的確是天下第一,無人能出其右。”

房俊呵呵一笑,可不跟他鬥嘴。

都將人的儲君之路給掘斷了,還不許人家發發牢騷?只要是不罵娘,那就由著他去吧。

咱是個厚道人……

李治眼珠兒轉轉,小心翼翼的瞅一眼李泰,然後對房俊道:“那個啥……姐夫,既然四哥不願意當這個什麼會長……那你看我行不行?你放心,別的心思絕對一絲一毫都沒有,斷的乾乾淨淨了已經!只是四個為難,小弟服其勞,自然責無旁貸……”

“小孩子家家,亂摻和什麼?!”

未等房俊開口,李泰厲聲叱責。

李治委屈道:“你都不願意幹,那小弟乾乾有何不可?四哥你看,小弟整天與高牆為伴,連大門都不能出,多可憐啊……若是能幹上這個會長,不僅有機會在青史之上留下名號,最重要還能讓父皇收回這圈禁之令……您就可憐可憐我唄?”

一雙大眼睛萌萌的看著李泰,一臉諂媚,就差搖尾乞憐了。

說起來李治也是真的慘,雖然李二陛下並不禁止親屬前來晉王府探望,卻嚴令他不準出府半步。對於李治這樣一個生性跳脫的少年人來說,如何受得了一輩子就這麼圈禁在高牆王府之內?

李泰無語,瞅著李治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兒,叱責的話語不忍說出口,便嘆氣道:“你真當這個棒槌安得什麼好心?與門閥作對,與儒家作對,那可都是冒著極大風險的!若是毫無進展一事無成也就罷了,可一旦當真對他們的根基構成危害,你當這些人不敢殺人麼?在他們這些人的心裡,最核心的利益哪怕丟了性命也得去死死的守著,無論是誰擋了他們的路,都會毫不猶豫的剷除掉,哪怕是……皇帝!”

李承乾在一旁默然不語。

他能怎麼說?是讓李泰當這個先鋒,還是讓李治上?

作為最大利益的既得者,他說什麼都不合適……

李治小臉兒一白,變色道:“這個……不至於吧?”便看向房俊。

房俊點點頭:“魏王殿下英明睿智,所言不差,很至於。”

李泰冷笑:“不過,你這廝也別高興太早,丘神績不論是不是你殺的,丘行恭必然是將這筆賬算在了你頭上。那老貨心狠手辣暴虐成性,食人心肝的事情都做得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殺子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三法司不能將罪名定在你的身上,而且未能追查出真兇,你就等著丘行恭瘋狂的報復吧……提醒你一句,丘行恭混跡軍伍幾十載,屍山血海不知爬過來多少遭,身邊死士不計其數,你就算出門去趟茅房都得多做提防,否則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人砍了腦袋……”

這話,還真就不是噁心房俊,給房俊添堵。

丘行恭那等暴虐之人一旦瘋狂起來,當真是毫無顧忌,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房俊卻是毫無懼色,淡然道:“殿下還是顧好您自己吧,若是在這個會長的位置上毫無建樹,不僅陛下會徹底對你失望,你也斷絕了最後一個名傳後世被諸子百家奉為先賢的機會,從此以後,也只能待在府裡混吃等死……可若是做出了成績,那就勢必要挑動門閥和儒家的底線,那些人瘋狂起來,絕對不會比丘行恭差多少。”

不好好幹,你也就是一條鹹魚,這輩子也就這麼回事兒了。

幹得好,那就得面對門閥與儒家的明刀暗箭,咱哥倆五十步笑百步,誰也沒比誰強……

李泰怒視房俊。

這特麼還不都是你害的?

房俊面無表情的回瞪。

有能耐你不幹啊?

火藥味漸漸濃郁……

李承乾扶額長嘆,這兩人有完沒完?趕緊岔開話題道:“聽聞二郎要整編右屯營,完全摒棄府兵政策,全部兵將盡皆招募而來?”

房俊點點頭。

雖然整編之法尚未公開,但是早已呈送至李二陛下案頭,李承乾身為太子,早一步知曉自然是情理之中。

李泰冷笑道:“當真是無知至極!當年神機營人不過千餘,水師更是體系不同,你搞那些招募之法無可厚非,可是右屯營多少人馬?且不說招募而來的兵將戰力如何,單單需要耗費的軍餉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時日一長,何以為繼?簡直是異想天開!”

房俊翻個白眼,兩手一攤,一副氣死人不賠命的神情:“多謝殿下擔心,可是……微臣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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