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湖制置使

第八章 不是東西

“老子...這是死了麼?怎麼會還有意識在,是殘存的一縷靈識麼?”埋在土裡的石破天覺得自己的眼皮有萬噸重,無法睜開,整個意識在雲遊,像是在空中飛行一般,自己明明已經將全部的內力注給周蓬蒿,油盡燈枯而亡了。

沒想到......

這死亡的“盡頭”,是一處無垠的星空宇宙。他被囹圄在裡面百年,出來之後,外面才過去一年的時間。而且他的肉身也被重鑄過,所以一身功力沒有了。

如今的邪王,毫無修為,簡直是手無縛雞之力,就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王。這是怎麼一回事?像是過了許多年,混沌的意識重新凝聚,面前像是有許多彩色的燈火亮起,周遭在置身於一片火海之中,四周烈火熊熊,自己就在這火海中央,卻絲毫感覺不到痛苦,卻也找不到一條出路。

在這又一輪的灼熱考驗裡,一些熟悉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石破天大吼一聲:“任那黑白無常,要來便來,別折騰老子。在那個生的世界裡,老子是王,這陰間地府,你們也奈何不了老子。”

沒有回應,眼前只有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在緩緩移動,有些怯意,然後慢慢地浮在了他的眼前。

“搞毛,這玩意竟然是個活物!”一身疲憊的石破天眉頭緊蹙,大為驚奇,他生平履歷豐富,竟是從未見過此物。

是哪個奇人豢養的寵物?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東西大約有兩寸長,全身黑而通透,材質晶瑩透明,上面有三個不規則的白色圈紋,就像是三隻眼睛一般。這三個圈紋在無序地轉著,儘管緩慢,但是有生命力,和自己還建立了某種聯絡,石破天只覺得這東西的熱量驚人,靠近自己的時候像是為自己注入了無窮無盡的能量,那些輸出去的內力也彷彿在慢慢迴歸,他面露喜色,心道:“這黑不溜秋的東西居然是個吉祥物。本尊這是重生了麼?哈哈,果然實力強大資本雄厚的人,連閻王都怕幾分,肯讓老子還陽了麼?”

“沒有什麼閻王,那只是你們人間荒謬的想法罷了。呵呵,在這百年的時間裡,吾曾將你的肉身溶碎,修為散去。再用混沌之氣,凝聚你的肉身。你自修魔道,我用魔道之血修煉你的骨血,這無盡黑暗和枯燥的異度世界,將成為你的丹田。”

眼前被稱作吉祥物的物體突然之間發出了嗡嗡的人聲,那聲音極其刺耳:“石破,征服地球是我們來此一遭的樂趣,不想留有遺憾,所以會竭盡所能地留住了你的生命力。”

“聒噪。”石破天大怒:“何人在此裝神弄鬼?還有老子叫石破天,不叫石破。”

一道道強橫的波動被催發,使得石破天面色微變,那嗡嗡的金屬聲還在繼續答道:“石破,你是破不了天的,我們天藍星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破天者,看著吧,你的驕傲會被我們無情地碾壓,到外面的世界可見分曉。”這東西突然之間用極其詭異的速度猛然往上一閃,帶著一陣耀眼的藍光,竟然是直接強勢地衝破了這墓穴。

幾乎同時,一道光線投了進來,墓穴裡已經不再像剛才那麼地有窒息感,氧氣也不斷地從外面傳來,接收了巨大能量的石破天只是感覺自己有些飢餓感,整具身體卻是充滿了力量,就像一個壯年的小夥子一般。他掙扎著弓起身來,這猛然的一屈之下,竟然是力道十足。確如這怪物所言,自己回到了巔峰的狀態。

只是這借力稍動之下,竟然直接衝破了那厚厚的泥土,回到了地上世界。

這一次的假死還陽自己變得更強,特別是對這世界的領悟和接納到了一個新的層次,身邊的山川河流,風雨雷電都化化成最原始的能量靈力,成一縷一縷的白色煙霧,緩緩遊離出來,進入石破天的口中,被他吞噬,沒入他的丹田,滋養他的全身。

他伸了一個懶腰,感覺很是愜意。

天啟湖內湖的天氣並不好,開始下雨了,細膩的雨絲打在他的臉上,冷得象是許多冰做的尖針。

這慈航靜齋的內湖靜室有著無數的血跡,有的已經幹了。細膩的雨點打在上面,象一塊寶石般閃閃發亮,又象在燃燒。

不,這不是幻覺,是真正意義上的燃燒,石破天一嗅鼻端。

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殺戮,可詭異的是這裡看不到一具屍體,讓他更為驚愕的一幕出現了,那些血漬慢慢燃燒之後,向天空凝聚,在半空之中形成了球狀的血塊。

拯救自己的怪物驀然出現在石破天的面前,當著他的面吞噬了這血塊,那不起眼的身軀發出了幽藍色的光,然後慢慢地變大,竟然已有一方紙硯的大小。

嗡!受到它的刺激,石破天的氣息,也在悄悄增長!邪王百戰之身自然是見怪不怪,他是魔道出身,對於吞噬之道並不陌生,看到眼前的這神乎其技也並不慌張。

感覺到殺機的他只是暗暗地調勻了呼吸,準備戰鬥。

在冷然雨水的澆灌之下,面前之物還在不停地變大,直到成就人形,在自己面前慢慢站直身軀。這怪物身手無比敏捷,身軀很長,雖然幻做人形,但是習慣於四肢著地地爬行,那圓滾滾的腦袋,卻五官俱全,近似一張人臉。此刻的怪物穿著野人的樹裙,在細膩濃密的雨點之下,渾身濺溼了,那並不合身的樹裙粘在身上,很是狼狽的樣子。

當然,這些都沒什麼古怪,讓人嘔心的是他的樣子。其為鼠臉人一般,尖嘴猴腮,細長的臉蛋上滿是鬃毛一樣的鬍鬚,一顆發黃的門牙正齜在外面,竟是楊戩一般有三隻眼,而中間的那隻眼裡透露著一股陰冷,皺巴巴的面板沒有一絲血色,整個身軀也是呈現骷髏狀,沒有一絲一毫的皮肉,完全就是一個骨架子,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從這東西身上傳過來...

天啟湖的夜空,月色悽迷如水。

此刻,這裡集天地之氣於一體的混沌之氣一閃而過,傳來恐怖之光。從高處望去,那一灘灘積水都在閃閃發亮,好象地上也有無數個月亮。

石破天已經從懷裡取出自己的成名兵刃:忘情刀。“我問你,這慈航靜齋的人呢?”

這是他生平第二次祭出武器,第一次是在面對自己師父的時候,在魔教出道並不那麼順暢,想要成為魔教教主更是要打敗前任師尊。那時候的師父已經是佔盡優勢,要不是斬神刀幫助了自己,那麼自己很可能和他的前十一個徒弟一般,成就了魔神山下冤死的鬼魂。

他沒有殺掉師父,師父是自己跳下了魔神山,他臨死的時候極其平靜地告訴他:“魔教的生存之道第一道就是忘情。”

為了紀念師父,石破天將斬神刀改名忘情刀,那是因為沒有徹底地忘情吧。他閉上眼睛,感受刀意,然後輕輕的一刀向面前揮出。這看上去平白無奇的招式蘊含了他對武學的深刻理解。

“這一式:忘情!”

“蓬”的一聲,鼠面怪人被震退了數步,他用金屬聲線繼續道:“好一個石破,果然是你們人類最強之人,這一刀算是好刀。”

“你們人類?”一招退敵的石破天嘖了嘖嘴,不屑地問道:“你不屬於人類麼?”

金屬聲線回應道: “呵呵,從那個地方覺醒的,自然不是。”

“那你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東西!”

“好一個不是東西,哈哈!”

這鼠目之人談笑間還在不停地生長,不多時,已經足足有兩米之巨,比那人高馬大的石破天明顯要高出兩頭,此刻他直挺挺地站著,忽然低頭對著石破天道:“對你們人類而言,我們天藍星人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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