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暘這一腳踹的非常狠,龍坤被踹到牆上,又跌坐在地,他的肋骨斷了。
龍坤面色蒼白,他捂著自己的傷處,嘴角流出血來,眼中的愈發的驚慌,來不及哀嚎,他掙扎著跪在地上,不斷的磕著頭,他現在只顧得上求饒,完全不顧額頭磕出的血。
“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只要你能饒了我的命,讓我幹什麼都行。
我有錢,我有很多的錢,美元,黃金也行,只要你能饒了我,我都給你。”
洛暘搖了搖頭,有點失望,為什麼惡人到了最後都是這麼俗套的操作,只會求饒,只想著用錢買命,真是毫無驚喜。
他站起身來,打量著房間裡的陳設,各種精美的佛像金身,羊脂玉的佛珠,純金的降魔杵,還有林林種種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法器古董。
在供桌上隨手拿起一把如意,道家經典法器,居然是象牙做的,且不說把道家法器和佛像一起供奉有多麼荒謬,盜獵的象牙只有血腥煞氣和生靈的哀鳴,拿來製作法器怎麼可能降妖除魔。
這些重金買來的東西只能帶來虛幻的安全感,無論如何都救不了龍坤的命。
洛暘把如意放下,回身看向仍在不停磕頭的龍坤,輕蔑一笑。
“我知道你有很多錢,畢竟你的錢都是用你的罪孽換來的。你覺得人死後能把錢帶走嗎?美元也好,黃金也罷,在陰間用不到,陰間用的都是冥錢。
我作為黃泉祭祀,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但陽間的錢你帶不走,到了陰間一文冥錢你都收不到。在這一點上,我說了算。”
洛暘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他不想再聽到龍坤的聲音。
紙娃娃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突然飛到龍坤背後,抱住了他的脖子。
龍坤感到脖子上一陣涼意,耳邊是紙娃娃嬉笑的聲音,接著全身僵硬,他再也說不出話,仍然保持著磕頭的姿勢,跪在地上。
洛暘伸出手抓住龍坤的脖子,一把從地上拉起來,怒目圓睜,目眥盡裂,他胸中有傾三江也難以平復的仇恨。
他看著龍坤絕望恐懼的眼睛厲聲說:“本來你造再多的孽,犯再重的罪也與我無關,我就是個扎紙匠,只負責溝通陰陽,送葬祭祀。懲奸除惡,斬妖除魔的事不歸我管,我也懶得管。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害死了我的妹妹,這是我唯一的血脈親人。她不過是來畢業旅行而已,卻被你們抓走,受盡折磨,最後落得一個屍骨無存。
你說,我該,如何招待你呢?”
洛暘說完就把龍坤扔在地上,面具後面的臉孔帶著幾分猙獰幾分殘酷,甚至帶有幾分期待。
“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給你人世間最大的痛苦,怎麼才能讓你受到最殘酷的折磨,怎麼才能令你刻骨銘心,慘絕人寰,生不如死,永不超生。
終於,我想到了一個極好的方案,我給這個方案取了一個好聽又浪漫的名字:十八相送。
想知道是什麼方案嗎?”
躺在地上的龍坤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光,也放棄了掙扎,他知道自己完了,所有親手製造的罪孽終將報應在他身上。
洛暘說完就從懷中取出一張墨玉製成的玉符,玉符三寸長一寸寬,上面閃耀著暗金色的紋路。他將玉符在龍坤眼前晃了晃說:“這枚玉符十分的珍貴,人世間只剩下這最後一枚了,它的官方名字叫:地獄招引符。
不過我一般喜歡叫它地獄通緝令,只要真正罪孽深重惡貫滿盈的人,就可以不經陰律司審判,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受萬年酷刑直至魂飛魄散。
當然,我的方案沒有這麼簡單,我準備給你加一點料。
一般這符是使用在已死惡人的靈魂上的,畢竟活人是下不了地獄的,可我決定送你一個綠色通道,讓你以生人的身份活著進入十八層地獄,不但靈魂要受折磨,你的肉身也會保持不生不死的狀態體驗地獄的終極刑法。
你應該是我所知道的第一個活著下地獄的人,這種待遇前所未有,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價才能辦到,你應該感到榮幸之至,一定要好好珍惜。”
洛暘說完這些,不再理會已成了一灘爛泥的龍坤,他輕咬舌尖,一點心血噴到玉符上,閉目念動法咒。玉符滲入了心血後,發出暗紅色的光暈,很快化做一道黑光直接飛入龍坤的眉心。
在龍坤蜷縮的地板上很快出現了一個兩米方圓的黑洞,黑洞中沒有一點光亮,只有彷彿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令人莫名心悸,黑洞周圍的光影也開始扭曲,邊沿處有形無質,與周圍空氣融合,伴隨著紅色電光時隱時現。
從黑洞中傳出了詭異的聲音,淒厲痛苦的慘叫悲鳴混雜著陣陣肝腸寸斷的哭聲,緊接著整個房間陰風四起,溫度瞬間下降,窗戶上也蒙上了厚厚的白霜,那些精美的佛像法器要麼紛紛碎裂,要麼鏽跡斑斑。
鬼哭陰風一起,原本笑嘻嘻的紙娃娃臉上也流露出了恐懼,它顧不上控制龍坤,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變成了紙片人,一頭扎進洛暘的背囊。
在黑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龍坤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動,接著在地上瘋狂打滾,臉上脖頸處青筋爆裂,毛孔滲血,面板開裂,周身的骨頭也在吱吱作響,他不由自主的發出慘叫,承受著從未有過的痛苦。
洛暘就這樣低著頭看著他,面具後的臉微笑著,眼神明亮而興奮。
下一刻,從黑洞中伸出無數只鬼手,抓住龍坤的一瞬間,黑洞中傳來興奮的笑聲,看來對這個新人十分滿意,垂涎欲滴。緊接著在龍坤的慘叫中,這些鬼手迫不及待的把他拉進了黑洞。
黑洞很快就消失了,龍坤徹底的消失在這人世間,等待他的只有無間地獄。
整個房間終於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一片狼藉。
洛暘不再停留,他轉身走出別墅,來到了小廣場上。
此時的雨已經停了,廣場之上聚滿了鬼魂,洛暘收起黑傘,拿出招魂鈴,輕輕搖了九下,又從背囊中掏出一把紙錢灑向空中。
“你們的仇怨已經報了,從此塵歸塵土歸土,去陰間投胎吧。”
所有的鬼魂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們向著洛暘深深一躬,然後消失在夜幕中。
這時一個個子不高穿著紅色T恤牛仔褲的女孩站在洛暘面前,並不是之前門口那個女鬼,這是洛陽的妹妹洛雪,她看著自己的哥哥,晶瑩的眼睛裡只有溫柔、依戀和生死相隔的不捨。
洛暘摘下面具,清瘦的臉龐,五官平平,眼神清亮,只是臉色蒼白,不帶一絲血色。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心如刀割卻只能回報以微笑,他想伸手去觸控女孩的臉頰,卻最終什麼也沒有做。沉默良久,洛暘終於開口說。
“小雪,你也該走了,早點去那邊投胎吧,哥哥保你來世能有一個快樂幸福的人生。”他真的不知道該跟妹妹說什麼,是抱怨命運的不公還是自己的無能呢?這些都已經毫無意義。
他拿出嗩吶,吹奏了一首《安魂曲》,這是四首黃泉送葬曲之一,最適合安撫逝者,超度亡魂。
在溫暖婉轉又略帶悲涼的曲調中,洛雪終於消失不見了,留給世間最溫柔的回眸。
洛暘吹奏的曲子在不知不覺中換成了另外一首。
《葬花吟》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