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曹立一早就來到了案發現場,雖然兇案是在昨天深夜被發現的,但是訊息已經傳了出去,所以麥田四周聚集了很多圍觀群眾。
曹立煩躁地看了一眼眾人,心想:什麼時候都不缺看熱鬧的人!
他走進機井房觀察了一下,這是一個不足十平方米的磚房,機井就在房子偏西的位置,凡是有嫌疑人腳印的地方和碎磚塊的位置都做了標記。
此外,那些散落的碎磚塊昨晚已經被法醫帶走,與死者傷口做進一步的比對。
現場的警員還在井中打撈,卻沒有發現死者的衣物和可疑的物品,看來機井房內是沒有更多的線索了。
曹立從機井房出來,準備在現場周圍勘查一番,這時候,一輛警車緩緩停靠在麥田旁邊的道路上,圍觀的群眾一下子變得嘈雜起來。
“忙你的!”
張有為,甘昌縣公安局副局長,主抓刑偵,今年剛滿四十二歲,其人如名,年輕有為。
其實,他跟曹立是同一年進入刑警隊,同樣是技術過硬,有多年刑偵經驗,再加上為人圓滑會來事,所以升得比較快。
而在這方面,曹立就不同了,可以說是截然相反,他認死理,不懂得變通,很容易得罪人。
這不,原刑警隊隊長調走已經快一個月了,大隊長這個位置一直空著,按照曹立的資歷,擔任這個職位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上級領導考慮他的做事風格,一直持觀望態度,即便張有為極力推薦也無濟於事。
“張局!”
“張局......”
張有為挨個點頭,徑直走到曹立身前,一臉嚴肅地問道:“老曹,有什麼重要發現嗎?”
“嘖嘖,”曹立忍不住調侃,“張局大駕光臨兇案現場,真是難得啊。”
自從當上副局長以後,張有為雖然主抓刑偵,但是工作重心已經轉移到部署和決策上,還有局裡、縣市的各項會議,所以很少再插手案子的具體偵破事項。
這時候,他能夠親自來到案發現場,看來上級領導的壓力已經給下來了。
果不其然,張有為接下來便說道:“老曹,實話告訴你,這起命案影響很大,市裡面非常重視,要求......”
不等他說完,曹立就咳嗽一聲,“要求儘快破案,是不是?”
“你別跟我打哈哈,說說,幾天能破案?”
“幾天?”曹立被氣笑了,“張局,你也太高看我曹立了吧,你看看,現在就只有這幾個腳印,還有幾塊碎磚頭——被法醫帶回局裡了,就這些線索,暫時還沒有其他重要的發現。”
“那得加把勁啊!”張有為眉頭緊皺,“市裡可要求了,十天之內必須破案。”
“十天?”曹立狠狠吸了一口煙,用手捻滅菸頭,順手放進口袋裡,“那你還是把我這個副隊長撤了吧,您看誰有能力讓誰上,我曹立全力支援!”
曹立不自覺提高了聲調,惹得辦案的警員紛紛側目看來。不過,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都看什麼看,還不抓緊找線索!”曹立回頭對張睿等人吼道,“十天之內要破案。”
張有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個傢伙的倔勁上來了,立馬轉變思路,拿出了“順毛驢”的手段來。
“你吼什麼吼,沒人說要撤你的職,作為一個大隊長......”
“副——的。”
“就算是副大隊長,”張有為似乎想到了什麼,“哎,不對啊老曹,你是不是借題發揮呢!”
“哎,張局,這你就多疑了......”
“副——的!”張有為藉著剛才的話題反將了一軍。
曹立一時語塞,忍不住笑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對大隊長這個事有意見,”張有為掏出一根菸遞了過來,“市裡不還在研究嘛,再等等。”
“哎,老張,咱可說好了,我可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有沒有都沒關係,如果這一次你能夠儘快破案,我相信市裡會做出正確的決策。”張有為畫完大餅逐漸放低聲音,“說說看,多久能破案?”
曹立也鄭重起來,思索片刻說道:“按照目前掌握的線索,死者應該是被強姦殺害,具體還要看法醫的屍檢報告。在案發現場,發現一名成年男性的腳印,初步認定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此外,還有兩個疑點沒有弄清楚。”
“什麼疑點?”
“一,經過勘查,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血跡,如果機井房是第一案發現場的話,兇手是如何做到的;二,根據死者家屬所說,死者每天都會騎腳踏車上學,那麼,腳踏車去哪裡了,還有她的隨身衣物也不見了。”
張有為點了點頭,覺得這兩點很重要,可以以此作為偵查的方向。他在做了簡單的部署和鼓勵打氣之後就離開了。
不過,在走之前,他給曹立設定了一個破案期限:兩週。
沉思片刻,曹立朝著機井房南側的麥田走去,看見有兩三道麥子彎彎曲曲的,麥穗微微傾倒,看起來像是被壓彎的痕跡,但不是很明顯。
很快,他就發現,麥穗傾倒的方向正指向機井房,也就是拋屍的地方,沿著麥田傾倒的痕跡望去,目測大概有二十米長。
曹立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聯想到死者的那一縷頭髮,他斷定,這道麥田傾倒的痕跡就是兇手在行兇過程中拖拽死者留下的!
他開始對這條曲線拖痕進行仔細搜查,不一會兒就發現了一隻34碼的粉色涼鞋,經過死者家屬辨認,正是死者生前所穿。
隨著警員的搜尋,死者的另外一隻涼鞋也在拖痕附近找到了。
終於發現了死者的隨身物品!
曹立還發現,麥田的拖拽痕跡一直延伸到旁邊的一條鄉村小路上,經過警方隨後的瞭解,這條路就是死者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
隨後,曹立的腦海中形成一個畫面:
犯罪嫌疑人躲在路邊的麥田,等葛曉麗騎著腳踏車路過的時候,突然出現將她控制住,然後抓住她頭髮和身體將其拖拽進麥田,沿著機井房的方向走。
在這個過程中,葛曉麗不停地掙扎,以至於鞋子脫落,頭髮也被兇手拽掉一縷......
不過,曹立很快意識到缺了點什麼,這一點也更加令他疑惑:
既然法醫已經斷定死者是被鈍器擊打頭部致死,那麼為什麼在拋屍的機井周圍和機井壁上都找不到一絲血跡?
而且死者當時傷勢如此嚴重,肯定會出現噴濺狀和滴落狀的血跡,可是在外圍的調查中,沒有發現任何血跡,甚至在拖拽過程中也未遺留下血跡。
這個疑問似乎恰恰印證了當時自己的猜想: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就在曹立思索之時,法醫那邊傳來兩個重要的訊息:
一是在井邊發現的碎磚頭,與死者頭部的傷口不吻合,可以斷定不是兇器;二是在死者葛曉麗的體內採集到極少的男性精斑,證明死者死前發生過性侵。
由此可以斷定,這是一起惡性的強姦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