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藍玉,算是死裡逃生。
不過,現在藍家的一切都沒有了,官職、爵祿等,包括藍春的職位,被一削到底,渣都不剩。
現在全靠常升幫補一下,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藍春開始經商,希望他們藍家可以早日突破困局,正常地活下去,不再受這種折磨。
藍玉一直在家,無所事事,什麼都做不成。
被閒置了那麼長時間,藍玉本該早就習慣了才對,以前也習慣了這樣,可是今天從常升那裡得到訊息,吐蕃人打進了臨洮等地,眼看著又要打仗了,就開始懷念曾經的軍旅生涯。
越是這麼懷念,被閒置下來的心,越是躁動得厲害。
他也很想重回戰場,和敵人廝殺,作為男人,還是廝殺了一輩子的男人,就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憋屈地在家裡老死,好像傅友德、馮勝他們那樣,越來越老最後甚至走不動,這算什麼?
憋屈得很!
藍玉的年紀雖然很大了,但是腰桿挺拔,一點老態都沒有,也許是廝殺了大半輩子的原因,隨時可以保持滿身殺氣,就算讓他再衝上戰場都沒問題。
“咱好像還沒打過吐蕃!”
藍玉把孫兒哄睡了,坐在前院自言自語。
越來越懷念曾經在戰場上的時光,戰場才是一個將軍最後的歸宿,在家裡算什麼?
這樣的生活,淡出鳥來了!
安靜了幾年的心,越來越浮躁,渴望再看到刀光劍影,滿地的屍體,滿身的血水,哪怕自己死在戰場上也在所不惜。
想到這裡,藍玉又是長嘆一聲。
“你啊!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藍玉的夫人很清楚自己丈夫心裡怎麼想,勸說道:“也就是皇太孫殿下仁德,願意放過我們一家,既然什麼都沒有了,也是庶人了,就應該好好地做一個普通人,別想那麼多,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兒孫都還在。
今年又添了一個孫兒。
這樣的生活,確實好得不行,夫人很滿足,很自在,再也不想折騰其他。
“男人的事情,你不懂。”
藍玉搖頭說道。
對於他來說,戰場廝殺,那是男人的浪漫,又道:“我打了大半輩子的仗,雖然安靜了幾年,但我的心還沒死,就算心真的死了,也要死在戰場上,作為一個將軍,就不應該病死在榻上,或者老死在榻上,而是……”
他的眼神深邃,抬頭看向天空,淡淡道:“不是殺死敵人,就是被敵人殺死,馬革裹屍,不負此生。”
“那我怎麼辦?”
夫人聽了藍玉那些男人的浪漫,淚眼婆娑道:“你死了,我可以怎麼辦?”
“你?”
藍玉嘆了口氣道:“我們當了那麼久的夫妻,廝守到現在也夠了,我……我死個屁!老子現在被閒置在家,啥都幹不成,打個屁的仗,別哭了。”
說著他就發現,情況有點不太對。
就算要傷感,也是得真正可以再去打仗了,才傷感這些。
現在連戰場都回不去,傷感個錘子。
“噗嗤……”
夫人破涕為笑,抱住藍玉的手,輕聲笑道:“我還差點忘了,以為你還是當涼國公的時候,這樣其實挺好的。”
藍玉輕哼道:“好個屁,我都快淡出鳥來,帶孩子你帶就行了,男人嘛……就該頂天立地!就算做不到名留青史,也要在史書上多留一些名聲,才不白來一場,唉……”
夫人無奈道:“就知道胡思亂想。”
幸好的是,藍玉再也沒有,被重新起用的機會。
她也不用擔心其他。
“爹!”
這個時候,藍春走進來了,道:“宮裡來人了!”
“什麼?”
藍玉還沒別的反應,反而是夫人一聽,驚撥出聲。
對於她來說,宮裡來人,一般沒有什麼好事,說不定陛下又要對他們藍家動手,緊張道:“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怕個屁!”
藍玉滿不在乎道:“砍頭,也就碗口大的疤,讓他們進來吧!”
藍春出去,讓宮裡的人進來。
“聖旨到……”
來的是行人司的太監,傳旨給藍玉,說了一下吐蕃的事情,然後在聖旨的最後,那個太監說道:“藍玉,你這個王八蛋,給咱狠狠地把吐蕃人收拾了,弄死他們,欽旨!”
說到這裡,那個太監又道:“大將軍,這不是奴婢的話,而是陛下在聖旨上這麼寫的。”
要知道朱元璋的聖旨,經常寫這些內容。
“接旨吧!”
太監又說道。
藍玉:“……”
他是懵的。
藍家其他的人,也是懵了。
他們剛還聊著上戰場的事情,那麼快就一道聖旨過來,讓藍玉當主將打吐蕃,這個對於藍玉來說,就是個天大的驚喜,感到很不可能。
藍玉都忘了自己是怎麼接過聖旨,連忙開啟看了看,真的是讓自己去打仗,還有皇帝的大印。
“大將軍,有什麼問題嗎?”
太監又道:“如果沒有,奴婢回宮覆命了。”
藍玉回過神來,連忙追問道:“陛下為什麼,還讓咱打仗?”
鑑於他有要造反的前科,正常來說,皇帝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再有帶兵的機會,甚至還是打吐蕃的主將,可是這樣遠超出了他的意料。
“這是皇太孫殿下的建議。”
太監說道:“陛下有意,讓年輕的武將去打仗歷練,但是缺少一個可以擔此重任的主將,皇太孫殿下推薦了大將軍。”
藍玉更是懵了。
他要造的反,就是造朱炫的。
朱炫不僅救了他,救人也可以說是為了常家,但現在還讓他有可能再打仗的機會,這位皇太孫寬宏大量得很啊!
“哈哈哈……”
藍玉突然狂笑起來,給太監塞了兩塊銀子,就把人打發走了,激動地笑道:“戰場,我最愛的戰場,我很快就要回去了,終於可以再去打仗。我藍玉這輩子,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戰場上!”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還能再被起用去打仗。
朝中不是沒有老將,就算沒有他藍玉,還可以讓耿炳文他們去。
但朱炫推薦了自己,就很意味深長。
不管是什麼意思,只要能再上戰場,他就很樂意,這場仗,保證能打得漂漂亮亮,打得吐蕃人無還手之力。
“他孃的,老子真的沒打過吐蕃,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藍玉大笑著又說道,很滿意地收起聖旨,語氣中充滿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