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谷剛透過那糞水的車子,帶上張輔走出城門。
負責守在城門附近,抽檢進出行人的兵馬司士兵,看到那些糞水桶的時候,本能地捂住鼻子,很嫌棄地揮一揮手讓他們離開,並沒有抽查。
順利地出城之後,丁谷剛沒有停下,推著車子往城外走去,距離城池越來越遠。
桶裡的張輔現在快被燻得暈倒過去,唯有盡力地捂住口鼻,為了可以活著離開,為了可以報仇,以及做其他很多事情,他必須繼續忍耐。
張玉和朱能他們,犧牲了自己,也要讓他離開,絕對不能辜負他們的期待。
一路上走了很久,丁谷剛終於停下來了,再輕輕地敲擊一下木桶邊緣,道:“可以出來了。”
砰!
張輔的動作很大,很著急地要跳出來,到了外面之後,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奈何聞到的依舊是糞水桶裡那讓人作嘔的味道。
這種氣味,不知道多難受。
不過,張輔看到,旁邊還有一條小河,他趕緊跳進去,用力地洗刷一下身上各種骯髒的東西。
丁谷剛看到這裡,只是微微一笑。
這條小河,也是他刻意找的,讓張輔可以換洗一下。
“謝謝!”
張輔緩過來之後,忍住了那作嘔的感覺,感激地說道。
丁谷剛淡淡地說道:“你不恨我讓你鑽糞桶即可,接下來我不會管你了,自己回北平吧!”
為了救張輔,他混進刑部大牢的身份,已經不能再用。
只要等會刑部的人發現了什麼,他那個身份會馬上暴露,接下來就得離開,想辦法再混回去,看這次能搞到什麼身份。
白蓮教的人,雖然被殺了一批又一批。
但他們一直想方設法,潛伏在朝廷邊上。
一直很努力地,混入到朝廷當中。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也唯有如此,他們才能徹底推翻大明。
“你是什麼人?”
張輔問道。
道衍大師安排的人,在他看來是真的很厲害。
丁谷剛淡淡道:“我是什麼人,你暫時不需要知道,走了!”
言畢,他大步離開。
那個車子也不要了,就丟在這裡。
張輔看向丁谷剛的背影,在小河裡面站立良久,也準備離開回北平,但身上什麼都沒有,想要隨便找個地方,搶一套衣服和一些錢回去。
現在刑部大牢那邊,應該暫時不會發現什麼,離開的時間還是最充足。
一旦等到刑部發現有人少了,很快有人到處追殺,到了這個時候想逃出去,難度就增大了許多。
張輔最後用水把自己又洗刷一遍,正式出發北上,先想辦法如何渡過長江。
丁谷剛和張輔分開,不是往北走,而是往西邊去,走了良久來到一個村子裡面,往深處而去,走進了一間普通的房屋之內。
“聖母!”
丁谷剛說道。
現在的唐賽兒,正式成為白蓮教聖母。
這個位置在白蓮教裡面,可是很高的,僅次於明王韓鈞,儘管唐賽兒後來是丁谷剛帶大,但丁谷剛在聖母面前也不得不恭敬一些。
“都做好了嗎?”
唐賽兒坐在丁谷剛面前,淡淡地問。
丁谷剛點頭道:“我出手,自然做好了,明王在北平,也在做安排,一切沒問題。”
“好!”
唐賽兒點頭。
事情發展到這個時候,算是差不多了。
丁谷剛很快又離開這裡,往其他地方去。
唐賽兒也不會在這裡逗留太久,他們白蓮教的人,從來沒有固定的地方,一般是經常變動,這樣才不會輕易地被錦衣衛發現。
但是頻繁轉換地點,他們又能把痕跡抹得很乾淨。
“報仇!”
唐賽兒想到唐紅娟,語氣冰冷,狠狠地說道。
當年安南的一幕,她還歷歷在目。
天花事件,唐賽兒被觸動善心,不忍心看到死太多人,和朱炫合作過了一次,但不代表他們之間會放下所有仇恨。
有仇一定要報。
朱炫一定要死。
隨後,唐賽兒也走了,準備他們下一步計劃。
正常的途徑奈何不了朱炫,那麼他們能做的,也唯有推翻整個大明,白蓮教取而代之,這也是韓鈞最想做的。
想做到如此,白蓮教遠沒有這個能力,必須借用外力。
——
刑部大牢。
早上的時候,獄卒又換了一輪,把負責守夜那批換下去休息,日班的一批開始上班。
還有人把早飯,分發到各個牢房內。
關押在這裡的犯人,是失去了自由,但不代表可以把人活活餓死,早餐這些必須要有,不過獄卒分發到張玉他們那個牢房的時候,發現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早飯是按人頭分發。
循例清點人頭的時候,獄卒發現好像少了一人,因為最近好幾天,都是他負責早上清點人數,對於每個牢房裡大概有多少人,心裡有數。
現在發現,人數對不上。
和昨天的不一樣。
“出事了……”
獄卒驚呼,馬上到外面找人,把這裡封鎖起來。
要知道刑部大牢,年初的時候,就有人越獄過一次,加強了很多防禦,可是沒想到,還有人能越獄成功。
上一次處理了不少人,這一次不知道又有誰得倒黴,但他們獄卒也一定倒黴。
大牢裡面出事的訊息,馬上上報到暴昭那邊。
上一個刑部尚書被貶了,正是因為越獄事件,暴昭坐到這個位置上還不到半年,居然又發生了一次越獄事件。
這就把他嚇得一跳,趕緊到大牢裡一看。
“大人!”
典獄長看到暴昭來了,聲音都是顫抖的,拿著一份名冊的手也在抖動,顫聲道:“我們核對發現,確實是少了一個人,那個不見的人叫做張輔,大牢裡完全找了一遍,都找不到人,肯定是逃出去,這……怎麼辦啊?”
這句話說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都在顫抖。
作為典獄長,他明白自己可能死定了。
“張玉等人,是否說了什麼?”
暴昭心急地問。
典獄長搖頭道:“他們一句話都不說,就算嚴刑拷問,也是閉口不言。”
這樣就顯得麻煩了。
暴昭喝道:“來人,把昨晚守夜的人全部找來,再去鎮撫司找蔣大人,快!”
這種事情,必須得錦衣衛介入處理,否則他們什麼都做不成。
刑部一年之內,連續兩次有人越獄,暴昭這個新任的刑部尚書,壓力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