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升確實很懂事。
常家的人都比較懂事，常森也沒有說什麼，這件事成了定局，其實說再多也沒用，陛下的狠辣，他們都見識過。
與其反抗到底，不如順從安排，好讓留下的後人，過得舒服一點。
“多謝蔣大人！”
常升還要客氣地感謝。
蔣瓛看到他們如此，暗暗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作為勳貴，又是外戚的命運，有時候這個職業的風險還是挺高的。
“開國公客氣了。”
蔣瓛還是客氣地稱呼常升一聲“開國公”，說完便往旁邊藍家的牢房走過去。
藍玉和藍春在裡面坐著，低下頭，對外面的一切不予理會，自己能有如此下場，其實也在藍玉預料之中。
那天和朱允熥提起謀反的事情，其實他就想過會有今天。
只是想不到，來得有點晚。
等到朱允熥外出就藩，這一天才到來。
他們父子二人，徹底的死心，也不祈求太多。
“涼國公。”
蔣瓛嘆了口氣道：“陛下答應了，可以給你們留下一個後人，你家裡最小的孫兒，以後就由陛下撫養。”
“真的？”
藍春驚喜地跳起來。
藍玉聽了，也抬了抬頭，本來他還想把這個孩子送去給朱允熥，但是這樣做，老朱肯定不樂意。
能留下一個後人，算是不錯了，藍玉想了想就不再提出什麼要求。
“陛下想讓你認罪。”
蔣瓛又說道：“本來我可以，把詔獄的刑具，都用在你們身上，但是我沒有這樣做，陛下也不允許我如此做，只希望涼國公可以認罪。”
藍玉冷哼一聲，冰冷銳利的目光，直視著蔣瓛，一會後說道：“諒你也不敢給我上刑具，認罪就認罪，死有什麼可怕的？我認罪！”
謀反一事，他沒有反抗。
確實說了，也確實這樣想過，要是朱允熥可以答應，他是真的敢做，一點也不帶猶豫，奈何朱允熥不同意。
又實在是打不過朱炫。
“只不過，常家是無辜的。”
藍玉喝道：“我自己要謀反，這是我的問題，也是我的罪，我從來沒有和常家商量過這件事，只是在說的時候提到一下常家，常升和常森完全不知情。”
他的聲音，拔高了很多，走到蔣瓛面前，說道：“你馬上進宮，告訴陛下，這件事是我藍家的事情，和常家屁關係都沒有，不要濫殺無辜！”
“舅舅！”
常升和常森兄弟說道。
藍玉冷哼一聲道：“你馬上進宮面聖，我藍玉願意承擔所有責任，否則不會認罪，馬上去！”
常家是真的無辜。
藍玉比誰都要清楚，當時就是和朱允熥順口提了一下常家的人，整個謀反的對話，常家完全不清楚，就被他拖下水了。
他如今，懊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要口嗨，這是害死了常家所有人。
另外，常家兄弟至今也不怪罪藍玉，這就使得他更愧疚不安，都是自己的錯。
“快去！”
藍玉厲聲說道。
蔣瓛：“……”
本來好好的一件事，不肯認罪，那就麻煩起來。
陛下要的是殺藍玉，殺得一個名正言順。
如今名不正，言不順，蔣瓛沒辦法幫老朱拿主意，只好進宮把藍玉的訴求，告訴了朱元璋。
“他藍玉，一人承擔？”
“他什麼身份？還承擔！”
“他擔得起嗎？”
朱元璋冷哼一聲，對於藍玉，更沒有其他好感，道：“不肯認罪，那就不認，明天帶到三山街的街頭，直接斬了！”
聞言，蔣瓛暗暗嘆氣。
陛下這是決心了，不放過任何人，其中包括常家。
全部不肯放過，一起殺了，斬草除根。
否則，常家將來會不會為藍家報仇，這個又誰也說不準。
“陛下，真的都斬了？”
蔣瓛猶豫著還是問了一句。
砰！
朱元璋的手，用力地拍在桌面上，隨即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說道：“怎麼，現在連咱的旨意，你都不聽了？你不肯斬，咱有的是人，先把你斬了，再把他們也都斬了！”
“臣該死！”
蔣瓛跪下磕頭，額頭很快紅腫了起來。
朱元璋又道：“直接斬了，咱不需要認罪。”
只有猶豫不定的人，才需要認罪，老朱要殺他們的心很堅定，從來不猶豫，必須殺了。
“是！”
蔣瓛磕頭道。
得到老朱的同意，他這才敢退下去。
就在當天。
一則訊息，傳遍了整個應天。
藍玉謀反被捉，連累了常家，藍家和常家所有人，明天全部斬首，以儆效尤。
這個訊息，頓時引發了數不清的人討論。
有人說藍玉活該，真的是造反了。
也有人說，朱元璋是為了給朱炫鋪路，清掃障礙，敲碎絆腳石。
但是這些議論很快又平息下來，除非不要命，否則誰也不敢深入地議論這件事，因為會死得很慘！
藍家和常家必死，已經成為定局，誰也改變不了。
夜晚。
徐家眾人坐在一起，聽到這個訊息，難免會有點悲涼。
要知道常家的性質，和他們徐家差不多，都是武將功勳之家，常家尚且如此，若是陛下要做點什麼，徐家也有危險。
常家有敬懿太子妃，他們徐家只有一個太孫側妃。
“從現在開始。”
徐輝祖鄭重地說道：“我們徐家所有人，對外能多低調，就要多低調，都管理好自己下面的子侄，還有借用我們常家的名號來為非作歹的惡奴，若是發現有人敢在外面橫行霸道，一律打死！”
停頓了下，他又道：“我們有官職在身的，必須盡忠職守，除了職務相關，其他一切都不要做，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忠於陛下，知道了嗎？”
在場的眾人，皆是點頭。
如今的事情有多嚴重，他們可以體會得到。
稍有不慎，徐家也有可能，步了常家後塵，走進萬劫不復之地。
“增壽，特別是你。”
徐輝祖的目光，落在徐增壽身上：“你曾被殿下警告過，更應該安分一些。”
徐增壽連忙解釋道：“我早就不和燕藩的人有過聯絡了。”
儘管朱棣是他們的親人，朱高燧還是他們的親外甥。
但是朱高燧在京師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完全不敢去見朱高燧，朱棣回來那麼久，他們也沒去見過，為的就是避嫌。
作為皇親國戚，又是開國武勳門第，壓力很大，背後有很多人盯著，做什麼都需要謹慎，沒有想象中的風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