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有些人徹夜難眠。
有些人仍然能沒心沒肺呼呼大睡。
暴雨變成小雨。
蘇青帶著艾幹事與樸不煥及中年人道別。
蘇青拒絕樸不煥安排人護送的請求。
三十餘會說三種語言的情報員,跟在猴子身後,迅速向南離開。
護送隊伍由從九營從民兵中抽調出來的人,加上三個老兵班長,勉強湊齊一個排。
走到村口,一巨大一大兩小四黑影貼牆而立。
先岀來的猴子站胡義左邊,丫頭抓耳撓腮嘀咕站在右邊。
短暫見面後即分別。
哼哈二將立左右,胡義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說什麼。
倒是旁邊不省心的羅富貴有眼力:“蘇姐,我贊助你們一挺輕機槍…”
說完指著子抱著的機槍嚷嚷:“備用槍管,子彈二百…”
小紅纓難得大方:“狐…蘇青姐,這是我最喜歡的花眼擼子,送你了.”
蘇青愣了一下,接過沉甸甸的手槍。
忽然想起,曾經自己就是用這樣的一把手槍,對準他.
“謝謝.”心裡沒來由一酸。
“謝啥.”小紅纓揮了揮左胳膊。
跟著將掛在右胳膊的大包袝扯下來,遞給站在蘇青旁邊砍九,壓低聲音嘀咕:“有法幣也有鬼子軍票還有鳥元,用完了託人捎話”
“這玩意兒現在商號老百姓都不收,屁用處沒有”砍九接過來正在抱怨,忽然感覺到包袱底圓筒狀的東西還有方方正正的小塊.
立即明白是大洋跟金條。
趕緊將包袱掛在背上,小心翼翼將繩子扯緊。
跟九營打交道那麼久,他心裡清楚很得。
旁邊的蘇青立即想到,小紅纓往包袱裡夾了私貨。
心裡卻隱隱有些擔憂。
私自截留繳獲,按八路規定將會受到嚴肅處理!
輕則開除,重則槍斃!
走在旁邊的艾幹事心事重重,一個小丫頭隨便就拿出一支花眼擼子?
這太扯了!
他並不知道包袱的秘密,見蘇青跟三個黑影道別,心思一直很多首長都沒有的花眼擼子上,沒留意到更多細節。
說實話他感覺壓力很大,在總部情報部門兢兢業業工作多年。
去年總部被鬼子圍剿損失慘重,他才得到職務提升。
這一次終於有進敵後工作的機會,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重建一張高效的情報系統網。
跟旁邊那個接過猴子遞過來輕機機叫曹上飛的同志打招呼,可惜,這位同志卻扛著機槍一直打噴嚏
聽其他人說,這位昨天晚上冒雨送密碼本過來,可能是淋雨感冒了吧
蘇青轉身,走進黑暗。
艾幹事停在路邊等待,看到蘇青跟上來,立即壓低聲音:“蘇隊長你好,我次過來,還有個秘密任務.”
蘇青愣了一下:“什麼指示?”
“按上級最新指示,調查混進我們情報系統中的奸細”
蘇青心裡一驚:“你是說,我們情報系統中有奸細?”
“那倒不是,因為總部出了刺殺的事,陝北那邊出了新的檔案,要求對隊伍中的同志開展大審查,以保證隊伍的純潔性!”
蘇青心裡翻天巨浪,難道,又要搞肅.反.
不由得放慢腳步,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草上飛與砍九背影…
情況不大對!
要不要通知小丫頭?
按理來說,自己組織關係不在獨立團
只是…曾經跟林一同志一起工作過。
很可能是她…故意安排艾幹事冒風險來找自己.
要不然,這麼重要的任務,怎麼會落在獨立團身上?
九營戰鬥力強在師裡都掛了號。
經常違反規定的事,不可能瞞得過前敵指揮部的那些正直的眼睛…
或許,她故意以這種方式警告自己?
現在的局面很艱難,先做好手頭的事情比什麼都重要…
地上泥濘難行。
仍然思緒不斷…
她對來自總部,缺乏實際工作經驗的艾幹事能力雖然表示懷疑,但是並不排斥。
對八路軍來說,有文化的人才難得。
但是情報工作絕非朝夕可成。
派人在短時間內滲透進鬼子重要情報部門,更不可能!
總部安排來的三十多來自異國他鄉的情報員,明顯並不專業。
有三十多會說鳥語的情報員,打聽鬼子的訊息更為容易。
以流亡的身份進入各行業,難度不算太大,但是卻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思路回到工作上,腦子迅速清晰。
先安排一批人,透過李有才的關係,進入鬼子鐵路沿縣車站。
再透過砍九,將這些人滲透進鬼子勢力末端各個炮樓據點。
地上渾水依舊。
被追殺的陳八極如喪家之犬。
留下斷後的八死了一茬又一茬。
一路追趕南下的會眾們神經開始鬆懈。
開始咒罵打手電在地上擺道場的那貨。
拉開的隊伍,直接往南碾過去完事!
打手電的那位渾然不覺憑豐富的經驗,仔細研究地上蹤跡,根據水渾濁程度來判斷逃跑者的距離。
手電光線停下,匪又等了片刻,那貨才小心翼翼的抬頭,透過黑暗朝南張望語氣肯定:“他們離開這裡不超十分鐘!”。
這位身旁邊已填滿匪兵,聽到這位說話,立即斜舉步槍,七嘴八舌高一腳低一腳繼續往南追擊。
荒野寂靜。
撥出陷進泥地裡鞋底,腳步聲誇張的響成一片叭嘰聲
趴公路上的髒臉,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濁氣:“匪兵百餘!”
在不同人的眼中,看相同的事時心情完全不同。
陳八極手下二當家語氣顫抖:“要不,咱們還是撤吧?”
髒臉心情放鬆:“我真不知道你這個二當家是怎麼當的,百十匪兵你就怕了?”
“我們的人訓練很少,很多兄弟在今天以前,還從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二當家一臉誠懇。
“那也沒事,等會你們看著就行”
“我的意思是說,追我們的那些傢伙心狠手辣,以前甚至跟鬼子都敢來硬的,而且,他們這回真的投了小鬼子。”二當家越說越激動,身體差點直起。
大腿猛地捱了髒臉一腳,隨即跌坐在地。
髒臉緊繃的神經早已鬆弛,滄州道的人要是比功夫,自己必須有多遠躲多遠。
但是論拿槍打仗,面對這些眼睛長在頭頂的大俠們,他一個能打他們十個!
北面密集腳步聲中,清晰聽到那些夾雜在腳步聲中的嚷嚷聲。
二當家感覺捱了踹的大腿似乎在火辣辣的痛。
膝肘關節僵硬。
血液宛如凝固。
頭皮發麻得彷彿要裂開。
顫巍巍的攥緊跟了自己多年的快慢機。
看著北面,耳中聲音嘈雜,神色緊張,連牙齒都在打顫。
旁邊的髒臉搖頭一笑:“你能不能別這麼緊張?搞得我都想尿了”
對他來說,似乎早已看見了那些追擊的英雄們結局,甚至聽見了死神的嘆息。
旁邊的陳八極沒有放棄求生的慾望。
後背的刺痛,影響了他的大腦活躍度。
腦子有點超負荷運轉,此時,難道不應該撤退才對?
但是看到那個指揮游擊隊的傢伙鎮定自若,顯然不是善茬。
能在絕境中遇到他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現在跑路,有些不妥…
電光火石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因為手下兄弟們的死,迷失了自我。
深深的地吸了一口氣:“那個,張排長.是吧?”
“有什麼事,等我打完他們再說.”
“以後,你能不能幫忙…給我那幫兄弟們訓練訓練”
“這年頭,找個老兵的給你們訓練,應該不難吧?”髒臉愣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