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出現鬼子飛機。
預示著敵人大軍在不久後即將到達。
縣城大街小巷中,八路軍戰士們神色匆匆,正挨家挨戶敲門,勸說老百姓們在敵人合圍前出城躲避。
居民們卻不以為然,早些年鬼子佔領縣城後雖然大開殺戒,這幾年似乎收斂了不少。
讓很多老百姓產生一種錯覺。
歷朝歷代變天,死些人也不算多難以接受的事情。
哪怕是自己家住的只是個狗窩,很多人也不願意出城。
有些人甚至寧願死,也不願意離開世世代代生活的故土。
縣警隊刑訊室,胡義與蘇青剛剛見面,鬼子飛機跟著在縣城上空出現。
跟著副司令員派通訊員來報:“報告胡營長,你們營發來電報,自一團二營與自治軍第四旅先頭部隊接上火.二營譁變二營長帶著隊伍臨陣脫逃,程團長重傷.”
胡義心跳加速。
跟蘇青對視了幾眼,兩人沒說上兩句話。
胡義帶著剛進城的戰士們快速離開縣警隊。
看到敵機在縣城上空盤旋,胡義看了半分鐘:“是偵察機,走!”
頭頂的偵察機隨即開始擴大偵察範圍,繞著縣城破城牆轉圈子。
敵機繞著縣城轉了七八圈,也許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最後連一個炸彈都沒丟下來,晃悠著向北飛走。
“飛機在等我們發訊號…”高橋一邊收屋頂的床單,一邊地對子討好的笑。
“給飛行員打的平安訊號?算你識相”猴子晃了晃刺刀,臉上一陣奸笑。
“長官真厲害”高橋面帶諂笑,心裡猛驚,幸好,沒有做手腳.
倒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懂對空聯絡通訊!
鬼子飛機飛走後,胡義一行人迅速出縣城,跑步回村,重新調整城西方向佈防。
以九營一個營不到的兵力,要對付只有兩個團的自四旅,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小紅纓命令通訊員班通知排以上指揮員回來開會。
胡義在屋裡眨巴著紅眼看地圖。
不斷有各級基層指揮員到達,院子裡的露天會議場中,班排長們第一次開會,交頭接耳好不熱鬧。
羅富貴跟手下的排長們抱怨,這次進縣城沒吃成館子。
李響坐在陽光下一言不發,任手下的排長班長們吹牛比。
偵察連紅指導員不在,只剩下頂樑柱排長唐大狗,這貨正跟坐在旁邊的二排長萬把細得瑟吹牛。
好半晌後。
隨著胡義走出來,九營的戰前會議正式開始。
不像以前大家討論,胡義直接下命令,一道又又道,聽到名字的各級指揮員應是後迅速離開。
整個會議很是高效,十餘分鐘時間後,各級指揮員歡天喜地一鬨而散。
胡義一口氣連續下達十幾條命令,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一罐子清水從後面遞過來,回頭發現是小紅纓,提起罐子往嘴裡猛倒,跟著用沙啞的嗓子道:“這回.你哪也別去!”
小紅纓笑得眉毛彎彎:“幾個自治軍小毛賊而已,我保證不接近他們兩百米範圍總行了吧。”
胡義對小紅纓的態度非常的滿意:“這一次,借青紗帳阻擊偽軍,短時間內沒有問題,但是隨著小鬼子增兵,最後的結局很可能會不妙。”
小紅纓一臉得意:“咱們的贏面很大,上級已命令三個團向我們靠攏,只要能堅持一天一夜後,可以退進縣城固守,到那時候,還有更多的部隊過來增援。”
“偽軍不可怕,可怕的是到時候我們可能突不出去.”
“我們一定可以堅守到增援大軍到來。”小紅纓晃了晃小胳膊:“這一次,一定將敵佔區鬧個天翻地覆.”
“對那些自軍,我們沒有太大的問題,重要的是程團長的二營臨陣脫逃.”
“伱就放心吧,聽來報信的學員說,他的傷不重,連血都沒流多少。”小紅纓偵察連負責九營情報,連電臺兵也歸她管。
沒有出去佈置阻擊任務的羅富貴在門口插嘴:“胡老大,你說,現在這裡到底是誰說了算?”
“一切聽上級命令!”小紅纓一本正經。
“主力團自然聽副司令員的,咱們警衛營明面上是自一團,如果真要打起來,可以不聽副司令員的,咱不歸他二十三團管.”羅富貴眨巴著醜眼,明顯肚子裡憋著壞。
胡義閉著眼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實話,聽說副司令員是搞政工出身的領導,要論打仗排兵佈陣,他說不定說比我都還不如。”羅富貴撇了撇嘴。
“別損人來抬高自己…”小紅纓翻白眼。
“那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鬼子眼皮底下硬扛?咱們偷襲小鬼子一個縣城,然後再換下一個縣城,多好?”
“你把打縣城當成打游擊?”小紅纓白了這白痴一眼:“平原上到處能藏人,咱們根本無法隱藏行蹤,而且鬼子一旦有準備,咱們這點人想打縣城,跟送死沒區別!”
“人不夠,咱們就招兵,那些自治軍沒骨頭,拉過來就能用”
“程團長受傷的事,你忘得這麼快?”
“呃”
在村裡忙碌的工作人員跑到門口:“我們得先轉移群眾…”
羅富指指門外揹著大包小包從的村民:“四周都是敵人,他們能藏哪去?”
工作人員臉露得意神情:“這簡單,咱這百里青紗帳不是吹的,只要老鄉們往青紗帳中一鑽,誰也休想把我們找出來。”
等地下人員離開後,胡義抬頭看著剛補充過來的新兵蛋子,嘆了一口氣:“這些新兵背景可靠不?”
“地下同志全都篩選過一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胡義忽然轉身:“給我從新兵中挑選一個班身手不錯的戰士出來,我有用處。”
羅富貴聽得腦子裡發懵:“你眼不好,要這麼點兒人幹什麼?”
胡義苦笑:“鬼子佔領縣城已經好幾年光,這些年,鬼子將原本還算繁華的清河縣城弄得一貧如洗,但是很多人為了活命甘當漢奸。”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清除漢奸?”
胡義沒有回答羅富貴的問題,朝遠處的跟李響圍成個圈的戰士們大聲招呼一聲。
…
“報告,自治軍派了個人來當說客。”青紗帳中,警戒哨一臉興奮。
來人穿便裝,肩頭掛著沒有駁殼槍的空槍套。
自四旅旅長與別動隊關係密切,自然視八路為眼中釘。
如此好的圍剿八種機會,上頭讓他務必抓住機會。
這位能在亂世中活得滋潤,自然也不是那種沒腦子的貨色。
他有自知之明,這年頭,手上有人有槍才能有話語權。
腦子進了水才會去跟一開就不要命的八路打個你死我活。
能跟兩個大隊鬼子硬扛的八路,他不認為他那些烏合之眾手下,在八路面前能討得了好。
如果鬼子真下令他當炮灰主攻,估計手下要麼死,要麼鑽高梁地。
隊伍最終都會散架。
一支隊伍如果沒了士氣,也就沒有了戰鬥力,要想在鬼子面前繼續玩腳踩幾隻船,也得有實力。
所以,他直接忽視上峰的命令,選擇私下與八路見面。
此刻,胡義與羅富貴站在村西高梁地間。
看著被戰士們推搡過來的中年人。
中年人有些不解,明明路邊那麼大一個池塘,灰頭土臉的八路士兵也不拾掇一下自己?
倒是一身中山裝的他,在土八路間顯得鶴立雞群。
中年人站得筆直,胸膛挺得像一隻驕傲公雞。
掛肩頭空槍套隨著走動一晃一晃。
胡義目不斜視一臉嚴肅,其實,他的眼睜久了就痛。
心中鄙視著面前這位衣著光鮮卻沒骨頭的人。
他堅信,只有不怕死的軍人才是最優秀的軍人。
胡義沒有表情,還不時抬手擂眼。
看著中年人,他的心裡並不平靜。
他曾經也在這樣的隊伍呆過。
沒根沒底,就像是孤魂野鬼。
像是麻木的遊魂一樣在亂世中苟活。
中年人步伐沉重穩定,迎著胡義的沉思目光走近。
故意表現出一種優越感。
雙方實際上處於敵對立場,誰都沒主動伸出手。
中年人冷冷地面對著同樣冷冷的胡義:“什麼職務?”
胡義語氣同樣冰冷:“有事說事!”
中年人愣了一下:“你確定你能做得了主?”
“投鬼子為虎作倀,你來當說客,應該是四旅長想儲存實力…”胡義沒打算給面子。
“那我就先來說說如何儲存實力的問題罷。”中年人不在意胡義嘲諷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