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微風，無雲。
兩發炮彈準確地落在山樑上。
轟轟兩聲巨響之後騰起陣陣硝煙。
山上的射擊聲跟著停止。
排長搖了搖頭，抖去碎石浮塵，對旁邊大吼：“不要呆在山坳位置，趕緊轉移後撤...”
“都沒事兒，咱們居高臨下，小鬼子他打不著...”
“別大意...”
耳朵還在嗡嗡響，負責觀察兼機槍副射手叫了起來：“不好，鬼子飛機又來了...”
“趕緊掛偽裝...”排長嚇了一跳，小鬼子也太高看自己幾個人了，咱就一個班，你不僅用迫擊炮，還調來飛機？
“別呆在山道旁邊，儘量鑽進石頭縫隙中去...”
“仔細檢查偽裝...鬼子飛機就是天上的老鷹，咱們就是小雞崽子，只要他看不到咱們，他就是瞎子...”
山頭上騰起的硝煙就是最好的指示目標，雙機編隊的戰鬥機很快飛臨山樑上空。
飛行員立即目視觀察尋找目標。
然而，卻什麼也沒看到...
穩穩地平飛到北邊，跟地面發報確認完目標後，戰鬥跟著調頭，再次飛了回來...
飛行員都是人才，不僅要會開會機，還得學會編碼發報，譯報...
這沒辦法，八路在山樑上，帝國精英人在山腳，對空資訊聯絡板基本用不上...
兩枚航彈尖嘯著從天而降...
山道橫貫山樑的山坳位置騰起兩股巨大的濃煙。
大大小小的石塊跟著向山樑下翻滾。
特排長旁邊戰士嘀咕：“排長，小鬼子飛機飛這麼低，要不，我打他兩槍？”
“別扯淡，步槍打飛機...你以為是打鳥麼？”
“嘿嘿，那小鬼子飛機目標那麼大，比打鳥可容易多了。”
“閉嘴，上級早有嚴令，禁止對鬼子飛機射擊，白白浪費子彈，注意隱蔽...”
“聽說平原部隊就用步槍打下來過一架飛機...”戰士不甘心：“再說咱們又不是普通部隊，不缺子彈...”
“喲呵，我說的話不管用了？回頭讓你小子掃茅房...”
“百團大戰的時候，還一炮乾死過鬼子少將呢，雖然是偶然事件，你總得給我機會吧？”
“禁閉三天...”
“...”戰士終於不說話了，既然排長你不讓幹...等會我趁你不注意再打！
再次丟下兩枚炸彈後，在山樑上盤旋的飛機就沒了轍。
只能用兩挺七點七毫米的機載機槍對山樑上一切可能藏人的灌木雜草叢漫無目的亂打一氣。
看著在山樑上投完炸彈的來回掃射的戰鬥機。
大川中尉很生氣。
因為來的是帝國老掉牙的九五式雙翼戰鬥機。
而他要求的是轟炸機！
能扔毒氣彈以及燃燒彈的轟炸機！
助手湊到中尉旁邊：“飛行戰隊那邊說現在不空...轟炸機正在轟炸白雲山...”
大川早幾天出發前就知道白雲山對鬼子來說意味著什麼，洩了氣：“既然山樑上的八路就在那，該怎樣打不用我再說吧？”
助手點頭。
跟著讓傳令兵開始打旗語。
兩翼的鬼子軍立即加快向山樑上爬的速度。
為了能看清山樑上的情況，觀察員往後退遠，舉著望遠鏡不斷向旁邊的口術山樑上的八路情況。
大川中尉投入了大部分兵力參加進攻。
正面進攻的少尉看到山上沒有還擊，立即也來了勁：“工兵加快排雷，全體進攻...”
一直來回掃射小鬼子飛行員不傻，看到下邊的鬼子進攻展開，立即將掃射重點鬼子進攻前方的山道附近。
道理很簡單，八路打伏擊，肯定會守在山道兩側。
戰機續航力非常強，升空後如果不做戰術動作，可以在對手上方持續盤旋三四個小時！
...
守著在山道附近總共五名戰士，要不是特排長在飛機來前下令轉移，這時候說不定全已犧牲。
子彈擊打身旁邊石頭上噗哧著響。
機槍彈道就像鋸子一樣在身旁邊來回拉扯。
山上灌木雜草還算茂密，鬼子飛行員根本看不清趴在石頭縫隙間叢中的異樣。
特排長估計著時間：“檢查武器，準備戰鬥！”
就算全被鬼子飛機掃射犧牲，也要把即將上山的鬼子打回去一波！
不用想，鬼子這時候肯定正在向上仰攻。
山樑不高，像前天那樣的地形，可遇而不可求。
散裝子彈被一發一發壓進橋架，一發發手槍彈壓進彈匣或按進彈倉。
隊伍中唯一那挺機槍的機槍手，正將兩個藏在布袋裡的備用彈匣小心翼翼拿出來，看有沒有進塵土。
現在根本沒法動彈。
一動彈就會遭到小鬼子飛機掃射。
估計著時間，小鬼子要排雷，上來的速度應該沒有那麼快。
轟...
擲彈筒打出一枚榴彈，直接山坳位置炸開。
鬼子飛行員也不含糊，跟著調整飛行姿勢，機槍彈道以炸點為中心，四下拉網掃射。
山樑並不高，沒有作還擊，排隊了地雷的鬼子已到半山腰...
從兩邊上山的鬼子速度更快，已爬上山樑，開始從兩邊往中包抄。
戰鬥進行到這一步，在飛機掩護下，管你是八路還是九路，都只要被皇軍消滅的份。
“報告馬連長，鬼子飛機正在轟炸山樑...”
“通訊員呢？”
“他過去通知三排長撤退，已經快到山腳。”
馬良立即下令：“就地隱蔽...”
帶隊的特一排長看著馬良：“我們得去將他們接應回來...”
旁邊從擔架上跳下來的楊瘋子立即制止：“不能去...”
一排長愣了一下，他明白，現在去接應，純粹就是送死，沒有反駁。
楊瘋子沒興趣解釋，在地上擺了三塊石頭，讓揹著通訊板的戰士將白色板子放在地上，組成一個箭頭，直指山樑。
特一排長愣了一下：“你這是要幹什麼？”
楊瘋子順口答：“指目標！”
咱們就在這裡看著，你給誰指？
戰鬥機...
戰鬥雞？啥...你的意思是鬼子飛機？
楊瘋子點頭。
我艹你娘，一排長立即準備掏槍。
楊瘋子撇了眼一，一腳踹了過去，將沒有防備的一排長直接踹飛。
“竟然敢對排長動手？”特務團戰士不幹了，紛紛抬槍嘩啦拉槍栓...
大狗一頭黑線，趕緊制止：“特麼都聽我說一句...鬼子飛機本來就知道他們在山樑上，他這麼做是為了讓鬼子弄不清目標...”
一排長齜牙咧嘴：“放屁，你擺兩塊牌子，小鬼子就會相信，當老子是白痴？”
楊瘋子沒理他，抽出訊號槍，將三紙殼訊號彈捏在手中，將上邊有紅點的裝了一發。
然後抬頭看了看遠處鬼子戰鬥機飛行方向，等了一會兒，抬手對天空就是打...
楊瘋子顧不得滾燙的槍管，第二發裝進訊號槍。
抬手又是一槍。
衝上天的訊號彈忽然開始變成紅色的亮點。
跟著楊瘋子打出第三發...
舉著槍的特務團戰士們面面相覷。
第二個紅色亮點...
跟著第三發變成綠色亮點。
大白天在山谷中看得非常清楚...
一排長反應過來：“艹，這傢伙是奸細，他故意暴露我們的位置...”
“整隊...出...”楊瘋子像是開始亢奮，話也多了起來，根本不理會現在這裡馬良才是最高指揮員，直接下達命令。
鬼子飛機在頭頂轟鳴，特務團戰士們兩腿打顫，死死盯著走在前方正向鬼子飛機揮手的楊瘋子後背。
不對，鬼子飛機過來後，沒有丟炸彈，也沒有機槍掃射。
八路軍紀律嚴明，馬良是職務最高指揮員，特務團戰士即使看到一排長捱揍，也並不有拒絕馬連長跟著下達北進的命令。
如果目光能殺死人，楊瘋子至少已經死了二十回。
好像飛到後邊又在掉頭...
馬良忽然問楊瘋子：“跑了幾個鬼子，要是他們向北邊的鬼子報信，他們有電臺，咱們這不是自投羅網麼？”
“往東的鬼子報信沒錯，西邊那幾個沒那麼快...”對馬良，楊瘋子的話倒是不少。
馬良點頭：“那鬼子傳令兵離開的時候，戰鬥還沒有結束...”
說到這裡，馬良忽然停住，也就是說這位在南邊打掃戰場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對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你讓李老四留在戰士東邊，就是為了防小鬼子派人回來檢視戰場情況？”
“明白了？”楊瘋子再次恢復本色。
“鬼子一來一回，至少得一個小時，你的意思我們冒充鬼子向山樑進攻...”
旁邊的大狗瞪著大眼：“特麼你能不能讓鬼子飛機打挺進隊...”
楊瘋子搖頭：“做夢麼？”
“特麼等快天黑時，咱們把山樑陣地讓給挺進隊小鬼子，天上的飛機他又看不清楚...”
“瞎扯蛋...”楊瘋子無語，穿鬼子軍裝騙小鬼子飛機一次還成，騙兩次，這貨還真當有電臺的小鬼子傻。
大狗沒完沒了：“特麼給我說說那板子怎麼用...”
轟鳴聲漸漸遠去，看到鬼子飛機再次飛向北邊山樑，
一排長看了看身上血還沒幹的鬼子軍裝，湊到前邊準備質問，卻剛好聽到馬良說話，一時間忘了開口。
聽了好一會兒後，拳頭使勁捏了捏，終於忍不住快走兩步：“那個...我為剛才的事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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