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誼《鵩鳥賦》: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陽光下曬著沒一片葉的大樹。
寒風中。
獨立團四位正在討論要不要打,最後四周圍了一大圈腦袋,開始討論如何打。
堅硬的土地被刺刀劃開,幾堆土擺在地,枯枝插在土堆上,簡易沙盤湊合成形。
高一刀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故意讓小股兵力處於敵人掃蕩線上,然後引敵人進攻,我們大部隊捅敵人的腚?”
胡義搖了搖頭:“先以一個班左右的兵力,化妝成游擊隊,示敵以弱,偽軍就不會投入太多兵力展開攻擊,當他們發現我們的實際兵力達到一個排後,他肯定得請求增援,此時我們有兩種選擇,一是可以圍點打援,二來也可以提前佈置兵力來一個前後夾擊!”
“添油戰術?”吳嚴皺著眉頭。
“你瞎扯啥,是偽軍在添油!”高一刀說話間不經意的站在了胡義這一邊,忽然感覺有些不妥,怎麼可能讓胡雜碎...姓胡的出風頭:“你這不就是誘敵深入,集結優勢兵力攻其一點麼,一點新意都沒有!”
胡義沒有理會高一刀嘲諷,繼續在圖上劃線:“我們利用夜色,在偽軍掃蕩線上,預先選擇幾個村子提前埋伏,以小股兵力進行阻擊,示敵以弱,在戰鬥時也以埋地雷為主,邊打邊退。
而伏擊時,以優勢兵力突然襲擊,以期迅速結束戰鬥,絕不糾纏。
而外圍才是我們的重兵,時分時合進行縱深穿插、強行突破偽軍的掃蕩線,並且前後迂迴,在偽軍以為前邊有地雷阻斷我們應該打伏擊時,集中重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全殲敵人,不留活口!
讓其他方向掃蕩的敵人暫時無法判斷我部虛實,如果偽軍只是小股兵力來犯,我們就打他先頭部隊,一擊成功立即撤退,如果他集結重兵追擊,我們分散在外圍的部隊就在他重兵部隊後邊打他們的補給點,並且吃掉他們落在後邊的部隊。
而在前後穿插的時候,對其仍然分散開沒有集結的小股兵力側翼猛攻,那時候偽軍就會疲於奔命。”
陸團長笑了:“你這其實還是游擊戰術,只不過把誘敵深入、利用地雷伏擊作戰以及打陣地戰都結合在了一起!倒像個大雜燴....”
四周一片笑聲,能為犧牲的同志報仇,哪還顧得上臉上被淚水衝出的溝壑還在。
胡義抬著掃視了一圈:“如果真要打,有三個難點,一是來回奔襲,對戰士們的體力是一個考驗,估計一晝夜得跑上近兩百里,還要作戰,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高一刀兩眼放光:“有什麼吃不消的,身體差的就打阻擊,連打邊撤,身體好的同志們進行穿插!”
胡義繼續:“第二個難點,每戰必須徹底擊斃每一個敵人,不留活口,務求不讓敵人知道我們兵力佈置,此為疑兵!”
“是殘忍了一點....偽軍投靠鬼子殺我同志,他們就該死!”吳嚴兩眼放光:“還有一點呢?”
“還有一點就是我們沒有電臺,相互之間協調很容易出現意外,那樣我們有可能陷入大批敵人包圍圈,到時候傷亡會很大。”
高一刀忽然開口問:“如果按你說的,要解決興隆鎮治安軍,你覺得問題大不大?”
“一點問題沒有!”旁邊的陸團長代胡義回答了高一刀的問題,眉頭舒展看著胡義:“我說,你這戰術...有點像咱們友軍搞的那個天爐戰術?”
胡義愣一了下,尷尬回答:“這是在跟友軍交流時,總結的一點經驗!”
陸團長點了點頭:“看來....咱們的友軍倒沒藏私!”
胡義臉色有些不自然:“我也是看到偽軍掃蕩兵力分散,我們要是散開後聯絡不暢,那些沒什麼戰鬥力的偽軍同樣沒有電臺,他們傳遞訊息也得靠跑,到時候咱們讓人通訊員換上偽軍的軍裝,訊息傳送的這個問題也能解決!”
陸團長點了點頭:“好一個天爐戰術!沒想到你能活學活用,看來你這參謀還算盡職!”
“那我們就挑興隆鎮治安軍這塊硬骨頭下手?”高一刀一直對未能收編興隆鎮偽軍耿耿於懷。
陸團長不再猶豫:“命令!一連立即組織一個敢死排,帶雙倍彈藥,天黑後出發,直接向西突破掃蕩的興隆鎮偽軍散兵封鎖線,二連組織一個連兵力,集中一連二連所有地雷,伺機跟著衝過偽軍封鎖,如果敵人追擊,就地找村子埋地雷阻擊,一連、二連其他人就地隱蔽,於今天夜裡兵分兩路,趁敵人集結前,一舉打掉正西邊的偽軍!”
“是。”吳嚴立即打了個立正。
旁邊的高一刀縮了縮脖子:“團長,這會不會太冒險了吧?咱們的彈藥”
陸團長挺直了腰,站在山坡上望著村子:“敵人要施行梳篦掃蕩,破壞我們八路軍群眾基礎,咱們得讓群眾有信心,這回就借用一次友軍的天爐戰法,打掉偽軍一部後,就能徹底讓偽軍膽寒,他以後就算走路都得小心狗命不保!”
吳嚴小心的問:“咱們彈藥也是個問題啊?”
“嘿嘿,要是你們以多打少,連偽軍都打不過,回山去炊事班給牛大叔餵豬去吧!”
“啊?咱們哪來的豬?”旁邊一觀眾小聲嘀咕。
命令傳達下去後,四位大將又聚在一起研究細節。
“吳連長,你身體不好,我覺得你帶人當餌打伏擊怎麼樣?”
“可以!先說好,繳獲一家一半!”吳嚴白了高一刀一眼,當著團的面,還是開口提了條件。
“可以。”高一刀這回終於大方了一回,轉過頭:“姓胡的,我借一個連給你,可別給老子打沒了!”
胡義與陸團長看著地圖討論,對高一刀的問話連頭也不抬,也不答覆。
高一刀恨得牙癢癢,老子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你竟然還擺臭架子?
見胡義不說話,臉黑得跟鍋底,又要暴走:“老子跟人說話,你聾了麼?”
胡義抬頭:“我只要一個排,小排,多了我也看不住!”
胡雜碎你還能真裝,在團長面前爭表現?
嘿嘿,龜孫子還真能沉住氣,你只要一個排,到時候叫老子增援時...老子叫你哭!
得,咱走著瞧!
說要走,卻仍然跟吳嚴賴在大樹下吹西北風不挪動腳步。
陸團長指著地圖:“一連的地雷並不多,如果鬼子繼續保持散兵線,並不集結,襲擾的目的並不能達成。”
胡義立即應對:“敵人掃蕩就是要肅清佔領區的小股游擊隊,如果他不冒進,那正好,咱們就集中兵力,一塊一塊的撕咬。”
旁邊的吳嚴問:“要是偽軍投降怎麼辦?”
胡義搖了搖頭:“如果我們打得快,他們應該沒有投降的機會!”
陸團長抬著掃視了一圈:“你們都記清楚了,如果事後上級調查,這次行動是我親自佈置,命令也是我下的!”
陳沖帶人打偽軍,因為兵少,夜襲時只能藉助地道,來個中心開花。
獨立團目前進入平原的兵力絕對不低於六百,妥妥的兩個營!
胡義並沒有解釋,這套戰術,根本不是在友軍那學到的!
報紙上都快吹了天,真不知道重慶那位的御用文人們,連這種戰術應該列為最高密都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