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一陣陣拂過,不時舞起一蓬蓬黃沙,給黃昏蒙上一層浮暈。
戰鬥基本呈一邊倒,保安團跑得更快,得很快荒涼的土包上,戰士們胡亂地歪倒在草叢中,根本不願再爬起來。
打掃戰場的事自然少不了羅富貴的身影,他第一個衝進了屍體傷兵堆。
一邊翻弄,順口說了句:“砍老二,你可真夠倒黴的,一天被抓了兩次!”
“騾子,你他孃的,趕緊給我把繩子鬆開。”砍九終於放下了提著的心。
“你等會...哎呀...他姥姥的這些傢伙可全部富得流油。”羅富貴從那個班長手腕上解下一塊手錶。
一摞大洋進了兜裡。
曾南生因為緊張,打了兩槍,卻被還擊的子彈打中了胳膊,一個戰士正給齜牙咧嘴的他包紮。
“狐狸,你剛才好象一槍沒開?”丫頭小手叉腰,詫異的看著胡義。
“我怕傷了砍九。”胡義平靜的回答。
“瞎說!我不信。”丫頭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頭。
兩人說著話,來到還躺在溝裡的砍九面前,胡義抽出刺刀割斷了綁砍九的繩子。
“敗家子。”曾南生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特麼的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旁邊的唐大狗正在往槍裡壓子彈。
“那繩子不能解開麼?為什麼要割斷?”曾南生悻悻說道。
“特麼的....”唐大狗一頭黑線,姓曾的連跟繩子都看得那麼重,土八路真是個窮得褲襠叮噹響的貨。
“胡老大,這回承你的情。”被解開繩子的砍九,爬起身,向同樣灰頭土臉的=胡義道謝。
“猴子已經把情況跟我們說了,你也是幫我們做事才有這一遭。”胡義皺眉:“你知道他們的詳細來路?”
砍九想都沒想,恨恨的說:“這就是一群國軍潰兵,鬼子來了後,進山落了草,開始還打著抗日旗號,被鬼子剿了幾次後就跟姓許的搭上線,弄了個保安團番號,平時與山裡的老百姓還有那些土匪做買賣,差不多...算半個偽軍。”
“他們也為山裡的八路送過物資?”
“他們只認錢不認人,跟土匪差不多,那邊的炮樓就是他們做生意與姓許的交貨的地方。”
“做生意?炮樓裡不是有鬼子教官麼?他們不管?”
“你想想啊,那些真正有本事的鬼子,怎麼可能到炮樓當教官?還不是一樣撈錢。”砍九說完,猶豫了一下:“你們不是缺錢麼,要不,咱們現在去把姓苟的老窩給端了?”
“沒必要。”胡義斷然拒絕。
“我出三根金條!”砍九覺得這次差點被姓苟的陰了,此仇不報,難解心頭之恨。
“你想多了,你覺得我們會為了錢拿戰士們的命做這些沒原則的事?”
“五根!”說話的是旁邊的瞪著大眼的丫頭:“繳獲歸我們。”
砍九大喜:“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跟講我條件?”胡義黑著臉。
“哎,你別急,這事對我們都有利,我可以向東到鐵路那邊弄東西賣給你們。”砍九急了:“平價!”
“你知道他們的駐地?”
“往西二十多里的一座小山上,只是,那地方不好打。”砍九這段時間到處跑,對這些地方倒不陌生。
山包上,舉著望遠鏡在的王六斤突然大喊:“炮樓裡的出來了一隊人,咱們得趕緊撤!”
胡義跑到土包上,望遠鏡裡,一夥治安軍好幾十個,已經過了吊橋。
“胡連長,咱們這點人沒法打,這些守炮樓的治安軍人太多了,可惜我們的部隊沒有帶過來。”王六斤轉頭朝胡義有些遺憾的建議。
如今九連幾個領頭的全在,加上一個砍九兩人總共十五個,保安團的兩個受傷的傢伙早被樸不煥捅成了篩子。
腳踏車不夠,砍九主動要求跑步。
熟悉路的曾南生騎腳踏車回去通知馬良,帶部隊連夜從敵佔區回來,作後備。
撇下了一地的屍體和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迎著黑暗,一行人向西出發,很快消失在黑夜裡。
......
一個山坳裡點起了一堆火,三十多個農民打扮的人在煮粥。
遠離火堆的地方,四個人在說話。
一個偵查返回的民兵正在向楊德士和劉隊長彙報情況:“…我以前去山寨那邊,有兩條路上去,山下有保安團的暗樁,山上的敵人數量和火力情況不清楚,他們早晨就走了一好幾十個,估計上邊沒多少人。”
另外一個民兵猶豫了一下:“我知道團裡好象在山寨裡安排了內應,說是準備收編這夥保安團的人。”
“我怎麼不知道?你怎麼不早說。”
“你們不是下午才來的麼?”民兵有些委屈。
楊德士猶豫了畢竟這裡是補充團的防區,上級既然安排了收編,但前次鬼子大掃蕩,也許他們是抽不出人跟精力,如果自己能把土匪收編,那豈不是更好?
“他們明明就是跟鬼子勾結的土匪,既然我們要在這邊發展根據地,把他們剿了,也算是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正在喝粥的劉隊長等楊德士說完,隨即道:“楊縣長,我贊成你的看法,你就說怎麼打吧。”
楊德士滿意的左右看了看:“我們打了山寨,第一有了根據地,第二至少能弄一批糧食,可以救濟一下那些逃難到這裡的老百姓,第三,有了糧就不愁招不到兵,根據地就可以發展壯大!”
“還是楊縣長有眼光,那咱們今晚就把這夥保安團的駐地給摸了?”劉隊長不禁對楊德士刮目相看,師裡來的幹部,就是有水平。
楊德士斜眼看著劉隊長:“那我們就來說說今晚的行動,本來這軍事上的事還得劉隊長你說了算,要不,你先說說,我們再補充?”
“哎,楊縣長,你以前都是當過教導員的,這事還是你來說。”劉隊長哪敢班門弄斧,趕緊讓領導先說話。
楊德士客氣的說“戰鬥的事還是你來安排!”
“楊縣長,這事得你主持。”劉隊長趕緊再推辭。
“你不是跟著輪訓隊還打過鬼子埋伏,襲擾麼?”
“襲擾我倒是在行,但這種進攻的事我還真沒幹,還是你來說。”
楊德士想了一下:“我就不客氣了,眼下已經天黑,我先說說我的看法,首先,偵察員沒有把山上的細節情況弄不清楚,不過山上並沒多少人,那就先想辦法把山下那些土匪暗哨解決,再直接上山,另外安排一個班從後山小路摸上去,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劉隊長想了一下:“那就這樣,我們讓偵察員想辦法去摸哨,兩個小隊...兩個班直接上山,只是,時間不好協調。
“那沒關係,後山的土匪肯定也設了哨,我們就不管前山後山,先響槍的地方隊伍強攻,另一邊聽到槍聲後同樣全力進攻,我們前後包夾,一定可以一舉而下。”
“那,我們要不要分一下工?”劉隊長建議。
“我打前山,你帶人去後山。”楊德士斷然下令。
以前在獨立團,大小仗打了不少,每次打完都會總結戰鬥經驗,跟著一二四連還是學到不少的東西。
“戰鬥都會有風險,所以,我們還得準備個備用計劃,如果打不下來,一定要儲存實力,到封鎖線炮樓那邊集合。”楊德士知道,敵情不明,戰鬥並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必勝的說法,未勝先慮敗。
“楊縣長,你考慮得真全面。”劉隊長不禁佩服。
幾個人眼裡冒著星星,聽到這裡,都崇拜的看著這們新來的縣長,能文能武,以後的根據地發展指日可待。
火堆邊的戰士們全都喝粥完畢,開始列隊。
楊大縣長正在講這次的任務,話說得激情飛揚,拳頭上下比劃得虎虎生風,好高大上。
看得戰士們熱血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