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少子彈?”陳連長率先緩過氣來,鬼子帶著狼狗,看樣子,要想躲起來,那是作夢,既然如此,那就得找個合適的地方,拼一個夠本,拼兩個搛一個。
可惜,這次掃蕩的鬼子,根本就不與八路近戰,近了用擲彈筒,遠了用迫擊炮。
仗打了這麼久,根本就沒打死多少鬼子。
“我還有一個彈夾...”手下的一個排長仔細的摸著子彈袋裡的子彈,這是他在戰鬥中,把犧牲的戰友身上的子彈都收攏後才比別人多。
“我有兩發...”另一個戰士回答。
“我只有一發...”
“我沒有...”
“我,沒有...”東北口音的人撓著腦袋,一臉尷尬。
“我也沒有了...”那班長同樣不好意思。
他們兩人槍法最好,又打得快,每次停下來,就不斷找陳連長支援,這次,再也不好意思開口。
陳連長自己的子彈也早就打光了,手榴彈在第一天的阻擊戰中就消耗光了。
“總共才八發子彈?那勻一勻,給這個瓢兄弟多一發,我們一人一發!上刺刀!”
“連長,我,姓樸,不是瓢!”
增援上去之後,被團長委以重任參加阻擊的戰鬥任務,到後來不得不吸引著這支帶著狗的鬼子,目前自己應該傷亡最慘的隊伍,除了自己連,還有總部保衛部隊,傷亡了多少不知道,目前跑到了什麼位置,現在哪裡也不知道,因為一直在崇山峻嶺裡轉圈。
特務團的那個班長,喘勻了氣,往嘴裡灌了口水,站起來,往來路走了幾步,趴在灌木叢裡,探出頭往回觀察,後邊的敵人黃壓壓的一片,根本就沒有四處搜尋,一個鬼子帶著那條狗,徑直往他們的位置前進。
一路上以為走河道能擺脫狗的追蹤,可是山裡就那麼幾條路。
黃壓壓的鬼子就在後面。
“連長,前邊是一條往西的山谷,路不大好走,另一條是上山的路,有腳印,全是鬼子軍鞋印,看樣子過去的時間不長!”
“不用想了,往哪走都一樣,再爬山,我們不用鬼子追擊,累都要累死我們幾個,走山谷吧。”
“說得也是,找個風水好的方,爺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手下的排長毫不猶豫。
⋯
身為排長,跟九連合在一起後,幾場戰鬥下來,除了抬傷兵去了師部沒有訊息,眼下自己的一個排帶自己就只剩下四個!
姓胡的把自己安排,呃,應該是羅富貴那貨的安排,自己就當了苦力,幹著逢山開路的重任,潘柱子原本以為可以為自己的親人報仇,打死了不少鬼子後,發現,要打更多的鬼子,還真得學九連。
所以,他雖然每次都幹這些苦活累活,卻從沒說一個不字。
這回進山對付挺進隊,姓胡的竟然領了個打探訊息的任務,純粹是九死一生,不過,自從參加八路軍以來,已經打死了十多個鬼子,早夠本了。
不出意外,兩邊的山樑上都有敵人,身後遲早也會有敵人搜尋而來,現在的任務,就是找一個突圍出來的人,把訊息蒐集後就算完成了任務,目前這樣的環境上,卻成了一種奢望。
如果把那民兵隊長那得到的訊息發回去就算完成任務,倒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姓胡的卻根本就沒這樣想。
不是自己怕死,而是為了打探訊息而死,覺得有些不值得,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不由得他不悲傷,氣餒,他一個排,現在情況就是十存一。
羅富貴那貨早就過來了,在後邊坐著看戲,看自己揮著自己心愛的大刀砍樹斬草。
潘柱子手臂有些痠痛,把大刀遞給身旁邊的戰士,自己扯了水壺往嘴裡猛灌。
前面是茂密的灌木,有些還有毒,提醒接刀的戰士得小心,不能被斷枝劃傷。
轉頭對著羅富貴:“你來幹什麼?監工麼?”
“呃...監工?嘿嘿,你也配!”
“那你來幹什麼!”
“我來幫你...偵察一下前邊的情況!”騾子差點說漏嘴,趕緊補救了回來,在心裡表揚了自己臨危不亂。
“荒山野嶺,有特務連的人在,你來偵哪門子察……”
“你姥姥的,我偵察那麼高階的任務!要跟你說麼,你算哪門子蔥?”
“嘿嘿,來來來,我們都讓你,你往前邊去偵察!”
騾子坐在地上,抬頭慎重想了想:“我剛到這裡,得準備準備怎麼偵察...呃,不對,你姥姥的,你幹你的活,你扯上我幹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被你們那連長趕過來幹活的吧?”旁邊的特務連戰士終於開了金口。
這小子觀察得不錯!這是羅富貴的第一反應,難道這小子長有千里眼,或者是順風耳?不承認也不反對:“呃…對了,前邊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沒什麼情況,你說是什麼情況?”
“…哎?我在問你哎?你說這沒情況是什麼情況!”
“沒情況就是情況!”
“你姥姥的,老子問你話,你跟我轉圈子,哎啊,你這覺悟還真是高!”
“少打岔!你要偵察,自己爬高點看。”
“看個屁,等姓潘的把路開出來再看。”開玩笑,爬高點,哼哼,兩邊都是絕壁,我這身肥肉,能爬得高點麼。
山崖上,何根生終於成功地把那受傷戰士給弄暈了過去,順便把彈頭取了出來。
可是接下來縫傷口的那動作,看得旁邊的觀眾們牙疼,不斷的吸著涼氣。
“丫頭!”
聽到那溫柔的聲音,小紅纓回過頭,她的那滿臉的緊張,轉瞬間化為烏有,微笑,在山霧裡變得燦爛:“呃,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怎麼打槍那麼厲害?”
“厲害?嘿嘿,更厲害的你還沒看過呢,我跟你說,啊,最遠四百米,我打中了一個鬼子中尉!”小紅纓開始得瑟:“那不是我跟你吹,那次跟師裡警衛員比槍法,嘿嘿,知道結果是什麼不?”
“是什麼?”隊長和煦的笑容掛在臉上。
“你真好看!”小紅纓看著漂亮的面孔,嘿嘿,不比那個宣傳幹事差。
“你說什麼呢,我在問你結果是什麼!”姑娘一頭黑線。
“哦,那結果嘛..嘿嘿,那結果就是直接驚掉了兩個團長的下巴!哈哈哈....”囂張的聲音,在山谷裡迴盪,難道她不知道山上還有鬼子麼?
“你小聲點!我覺得你真能吹!”姑娘趕緊勸。
“知道這事的人多了去了,要不,你去問那個特務班長六斤!”
“我還是不相信!”
“不相信?要不你找個人跟我比!”小紅纓頭頂的辮子瞬間炸開。
“既然你這麼厲害,那能不能教教我們游擊隊練槍?”姑娘開始套路。
“游擊隊?你們不是在總部附近麼?你這模樣⋯怎麼可能沒人訓練,等等...對了...你是想要子彈,對不對?”
“啊?...“姑娘的臉瞬間紅了,被這丫頭當面給拆穿了。
“可以,我給你一條槍,子彈兩百發,如果你背得動的話!”缺德丫頭開始獅子大放口。
“繳獲要歸公吧,你能作主?那太謝謝了。”喜出望外不過如此。
“別忙謝,我...有一個條件。”小紅纓眼骨碌轉。
“什麼條件?你是要學認字還是學寫字。”單純的姑娘覺得一般的小孩子最喜歡就是讀書認字。
“都不是。”小紅纓覺得魚兒咬鉤了。
“那是什麼?”姑娘當了這麼久的游擊隊,還是沒看清眼前這個丫頭是個惡魔!
“嫁給狐狸當老婆!”大眼睛緊張的盯著那張漂亮的臉,一眨不眨,在她看來,胡義兩次往師部跑,就是因為狐狸精。
現在,狐狸精調走了,宋小瓷又是團長的目標,上得了檯面的,眼前這游擊隊長是最佳人選。
這樣的思維,是她在部隊裡偶爾獲得的皮毛經驗鍛練而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