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援來的鬼子中尉抬頭看天:漫天晚霞,氣吞山河。
現在,在這樣的美景裡,卻要他的勇士們去匯同挺進隊的尖兵,從下向上進攻。
作為有理想的鬼子中尉,本想提出不同意見,看看大川握著豁了個口子的指揮刀,面露猙獰,心裡一個咯噔,臨行前得到聽從挺進隊命令。
原本想建議從其他路繞道,打量了一下地形,好象這個問題確實不應該問。
崇山峻嶺,好象就沒幾條道,對面更絕,望遠鏡裡,就看到一條路,並且還在絕壁上,這樣的地形,迂迴?確實是自己想多了。
這樣的進攻,不是沒幹過,就跟進攻那些堅城一樣,只要有足夠的大炮,飛機,再陡峭的山也不在話下,不過現在飛機差不多都歸隊,終於想起,沒電臺,還叫什麼航空兵?
命令自己從山下對差不多垂直的山上進攻,這挺進隊多半瘋了!
山地攻堅,本身就屬於各類攻堅作戰中,非常難打的一種型別:
防守一方佔據了瞰制地形,可以發揮各類直瞄、間瞄火力優勢;同時便於直接觀察對方的主要攻擊方向與攻擊隊形,當然現在地形也沒什麼隊形。
並可以隨時調整防禦體系的重點;便於依託高度和體能優勢實施反衝擊,當然懸崖峭壁,估計八路沒有那蠢,丟幾塊石頭下來倒非常可能。
攻擊一方處於較低的位置,在不可能得到充分戰前偵察的情況下,可能連八路的防禦配系都不清楚,自己進行攻擊,出發地和攻擊路線全都在八路的眼皮子底下,擲彈筒跟機槍?屁用不起。
除了靠堆人頭往上衝,根本就沒別的辦法。
大川你個蠢貨,你們就不能自己幹麼?自己過來增援,原本只是以為可以在自己履歷上濃墨重彩加上兩筆,沒想到,竟然是個送死的活。
沒有空中力量支援,在山區仰攻,那難度...這還叫難度麼?這根本就不可能,立即再次在心裡大回罵:
大川你全家都是蠢貨,你剛才不是說你在這打了一個白天,還招了航空兵?
這時候,從山道上,正抬上來的那些黑乎乎的人形東西,這說明了什麼問題?
也許,對面這大川蠢貨這傢伙,多半隻是為了發洩自己過來增援,卻沒帶電臺的怒氣,能當上中尉,這鬼子當然也不傻。
現在,就當你軍銜比自己高,既然你要我進攻,那當然得擺陣,觀察戰場形勢對吧?樣子還是要做的。
天色有些變暗,看不清對面情況,更看不清山溝裡的冒著煙的情況。
半晌,總算調了一個小隊,五六十人,開始訓話,交待任務,然後排隊下山,力爭在天黑後發起攻擊。
因為,到那時候,跟山崗上的八路,雙方彼此都看不見,也許,能透過天時,彌補自己在地形上所處的劣勢。
調兵遣將半天,大川中尉都是冷眼旁觀,並不干涉。
中尉終於明白了些什麼,撇了撇嘴,把手放到胸前,大川蠢貨看不見的位置,給帶隊的少尉小隊長悄悄的搖了搖手。
......
對面出現鬼子增援的部隊,胡義搖晃那還在疼痛的肩膀。
多次戰鬥在敵軍飛機炸彈的硝煙裡,原本早變得冷血、麻木,再一次帶著哭喪著臉的唐大狗跟半仙的兩個班,楞是紮在了山頂,鬼子飛機來時,唐大狗還不忘特麼的招手示意。
九連沒有什麼大將,更沒什麼高階指揮員,原本跟九連一起的丁政委,也被師裡給留了下來。
沒有急中生智,群眾的力量是強大的,哪怕是逃命的招數,總不可能點內堆火就跑。
逃兵們假裝的鎮定,以及那份看似的勇敢來源泉於經驗,哭喪臉曾經以為忘記了的一切,再次上演。
一大幫人不得不冒險,賭上了自己身家性命,身家麼,不就僅僅剩下的是性命?
對於在山崗上的九連來說,其實還是有後路,山崗上到處是山石,真要被鬼子飛機識破,總還是有躲的機會,飛機就算再能,也只有三架,要想把山崗上的人全炸翻,絕對不可能。
當然,如果他們知道進山的鬼子飛機是一箇中隊,十多架飛機的話,想法也許會改變。
只不過,面對這份勇敢與是熱血,並不是榮耀,因為胡長官說了,如果現在往北,肯定會被鬼子已經抄到同樣向北已經走到前面的鬼子發現,那時候,就是兩面受敵。
好在,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好象賭對了。
胡義收回了視線,轉頭靜靜看著身邊那熊:“通知陳沖他們上來,準備跑路。”
說完看著呆在旁邊的半仙,停了一下:“你跟我一在起,好象就同有過好事,當然…如果有機會,你能跑掉,我不會留你!”
半仙身後的八路新老兵們,聽到這最後一句話,居然慌了神。
這個狗屁連長說的話,好象有些不對勁,這話說的就悲傷,現在情況能那麼糟?鬼子在後邊上不來,飛機看著爺爺們也繞著跑,說這話,什麼意思?
看著面前那個會算命的傢伙,希望他能說兩句,搞懂那姓胡的說話什麼意思。
說個話都讓人聽不明白,比半仙還半仙。
一陣笑聲傳了過來,連裡那看似無害的缺德丫頭,頂著個四下散開的辮子冒了出來,活脫脫一頭獨蒜,不過,後邊還跟著四個女兵,其中一個,很黑,好象長得不那麼好看,隊伍引人注目。
某人看到胡義旁邊的羅富貴,緊接著,那張黑臉就拉了下來,看在某些人...眼裡,只想笑。
幾步小跑到近前,很黑不好看的自然是二妞。
筆挺,立正,敬禮:“報告。”
“你們為什麼沒走?”胡義難得厲聲。
被問者不答。
“呃...找不著路。”天真無邪的大眼下,抽了抽鼻子,咧開嘴在笑,解了二妞的圍。
這樣的藉口,也能說的過去?驚掉了半仙手下那幫新老兵下巴,對於剛才胡長官講的話,也不再分析,這當口,倒想起擠眉弄眼看笑話。
胡義狠狠盯著丫頭:“你存心跟我過不去?”
丫頭頭也不抬,盯著地面腳尖。“我就是想跟你...跟大家一起撤退!”
胡義哪能聽不出來這丫頭的想法,心裡發酸,不想再搭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