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門口對話聲中,屋裡被丟在爐子旁邊偵察員被凍醒過來...也許應該叫炙熱烤醒。
火爐散著昏黃的光線,爐火烤得他胸前發燙,後背沒烤到的地方一片冰涼。
只感覺頭痛欲裂,長期訓練的本能,讓他即使醒來,也沒像一般人那樣哼哼出聲。
睜開模糊的眼慢慢看著陌生的環境,劇烈的頭痛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努力想要活動活動身體,卻發現手腳全都被綁得結結實實根本無法動彈。
腫得像饅頭的眼小心翼翼的睜開一條縫...
直到看到有些模糊的小辮兒在屋裡晃,偵察員終於回想起暈倒前部分場面。
下意識就要開口,卻忽然聽到讓他心驚肉跳的說話聲:“地上這傢伙要死不活的,等天亮就把他頭砍下來給師父祭奠...”
丫頭稚嫩的聲音傳來:“不是說師父功夫高強麼,怎麼就死在他手上?”
“哼,這傢伙使陰招...”說話的人聲音非常陌生,帶著跟老耿差不多的口音,應該不是九營裡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是八路?”小紅纓那稚嫩的聲音再次發問。
“他自已說的,對了,小師妹,你已經看過了,趕緊回去吧。”另外一個聲音有些不耐煩。
地上的偵察員聽得有些糊塗,八路軍中可不興什麼師兄師妹的叫法,他心理素質不錯,立即明白這事有古怪,乾脆閉上眼繼續躺在地上裝死。
小紅纓卻慢慢到他面前蹲下,還伸出小手探了探鼻息...
還有氣兒。
爐火中,小紅纓忽然看到地上那位嘴唇動了動,小紅纓嚇了一跳:“哎呀...”
“怎麼,有啥事兒?他胸膛還在起伏,肯定沒死。”
小紅纓心裡大喜,臉上卻沒事人一般:“呃...天這麼冷,趕緊給他蓋點東西,可別讓他給凍死了。”
“就你事多!”屋裡說話的一黑衣人從旁邊牆角扯了一堆草,直接扔在地上偵察員身上。
丫頭身上沒帶刀子,有些著急,聽這兩位說話,除了開槍將兩人打死別無辦法,但槍聲一響,這院裡還有不少人,要跑掉很難...
忽然看到爐子邊有個小凳,上邊擺著碗。
眼前不由得一亮,立即起身,不經意地走到凳子旁邊,腳下故意一歪,凳子立即被她撞歪,那碗從凳子上直接滑到洋鐵桶做的爐子上,哐當嘩啦聲中,那碗被撞破。
小紅纓屏呼吸,趁機將一塊碎片踢到偵察員身下。
所謂燈下黑,意思是在燈的下方剛好有一塊光線照不著的地方。
爐子下邊剛好就是這樣的地方。
屋裡兩人見這丫頭毛手毛腳的打爛了個碗,雖然有些無語,但也沒有過多留意。
剛放下柴禾的那位轉身,抬腳將地碎片攏到一起,一切收拾停當,揮了揮手罵罵咧咧:“真晦氣,你一來就打爛一隻碗,看完了吧?還不趕緊走?”
小紅纓跟在那門外的黑衣年輕人出門,嘀咕了幾句轉身走進月色裡。
月色仍然深沉。
院子挺大,估計平時是道門這些人練功的地方。
除了靈堂那邊偶爾傳出些聲音,四周寂靜一片。
翹著小辮兒大搖大擺竄回靈堂。
在鎮公所留下那本子上,她寫了李小蓮的名字,以李小蓮是治安軍教官女兒的名頭,估計很快就有人能發現問題。
要找到這裡,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讓姑奶奶給你破教官守靈?
嘿嘿,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怎麼能解姑奶奶心頭之氣?
她根本不認為李小蓮帶那些背刀的人到鎮公所,真能尋著留下來半仙那個班大半是老兵油子的人晦氣。
...
時間沒過多久。
髒臉貓腰,墊腳,老鼠般靠近某個院牆下。
大門緊閉...話說老兵進門,有誰會去走大門挨槍子兒?
微不可聞的聲音中,一個人頭大的影子探上院牆,髒臉正瞪著賊眼往裡看。
雖有有月光照耀,院子裡的可見度依然不高,模模糊糊的一個人影沒有。
院子不遠處那正屋裡倒是還亮著燈,隱隱還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藏在院子角落裡某個黑影同樣瞪著大眼看院牆,趕緊揉了揉眼,發現院牆上那人頭在晃動。
心裡一緊,趕緊學了聲貓叫...緊接著又是一聲...然後又是一聲...
附近的雞開始叫第三遍,屋裡睡眼朦朧的人立即卻被那貓叫聲驚動。
二師兄看了看旁邊全都瞪大眼的眾師兄弟,抬手打了個“出”的手勢,六個黑影無聲無息竄向門口。
冷不丁發現旁邊剛回來的那丫頭也瞪著賊溜溜的大眼,二師兄靠近小紅纓,壓低聲音:“你呆在這裡別亂跑,外邊有人來了!”
髒臉翻上牆頭,然後自認為是無聲無息的溜進院子。
可惜,他早被院裡的人發現,並且還發出了警告聲。
踩在兩戰士肩頭的羅富貴聽到貓叫聲,看到亮著燈的堂屋人影晃動,立即心裡一緊:裡邊有“熟脈子”(同行)發現了情況異常。
土匪發現情況都喜歡學夜貓子叫,這回“起皮子”不順,壞事兒了!
趕緊壓低聲音扯嗓子:“風緊,髒臉你小心!”
趴在地上的髒臉直接匍匐到一個花臺後邊再不冒頭,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像只老鼠般慢慢探出增頭。
在微弱的月光下,其實根本沒人能看到他!
二師兄帶著六位黑衣人並沒有從正門出來,反而全都竄到偏房,打算翻窗子到後院再繞牆到前院。
黑暗是公平的,誰也發現不了誰。
誰有動靜誰就失了先機。
其實,如果羅富貴直接帶人強攻,完全可以直接將院裡的人一網打盡。
可是他卻偏偏想玩個隱蔽接近偷襲,沒想到直接驚動了院子裡白道門藏在暗處的眼。
羅富貴同樣挺雞賊,他安排準備翻院牆進去的戰士也並非只有一個。
朦朧月色下,從後院窗子中翻出來的黑影,同樣落到包抄到後院戰士眼裡。
二師兄突然發現,那小丫頭竟然也跟在自己身後,聲音壓得極低:“哎,你跟著來幹什麼?”
“你們都走了,我害怕...”
“我說姑奶奶...你小聲點兒...趕緊回去,這事你摻和不了!”
趴在後院門檻下,眼貼著門縫往院裡張望的戰士有些懵,頭頂小辮兒,稚嫩的聲音化成灰他都認得!
小丫頭竟然還真在這裡!
可是,她半夜三更跟在那些黑衣人身後...那些人可沒什麼善茬!
她在幹什麼?
這缺德冒煙兒孩子好像跟那些人還挺熟...
從她失蹤被發現到現在,估計沒兩個小時,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跟敵人攪在了一起,難道她投降叛變了?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就算她投敵,也肯定不會讓她獨自一人到處亂跑吧?
腦子一團漿的戰士猶豫了一下,眼睛趕緊離開門縫,身體無聲無息慢慢從門檻處離開。
羅富貴看著剛跑過來彙報情況的戰士,愣了:“...你說啥?丫頭跟院子裡那些人混在一起?”
“她頭頂著破辮兒,再加上她應該是故意沒壓住那缺德冒煙兒的聲音,要是認錯了,我把眼摳出來給你當炮踩,把耳朵割下來給你下酒!”
羅富貴在院牆外往四下裡看了半晌,壓低匪聲先前竄進院子裡髒臉耳中:“髒臉兒...風緊...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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