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義望遠鏡鏡頭中,遠處山坡冒出一身顯眼的灰軍裝,正是率先跑路的唐大狗,腳步飛快,匆匆下了土坡,身後才三三兩兩的人影冒出來,在翻滾的熱浪中,下意識的順著前面唐大狗帶起還在瀰漫的塵土拼命奔跑。
唐大狗順著地間的小路氣喘吁吁的跑到胡義身旁,蹲在行軍毯掛起來形成的陰影邊,看起來倒真累成了狗,扯下水壺往嘴裡猛倒,胡義皺眉:“就一壺水,省著點。”
旁邊的陰影裡的丫頭非常好奇整個戰鬥過程,花著臉瞪著大眼歪著頭問唐大狗:“鬼子出來了沒有?”
“呃,不知道!”唐大狗把水壺在腰間掛好,咔吧了幾下無良眼,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喘勻一口氣:“不過,看他們跟著跑得像兔子一樣,嘿嘿,特麼八成是出來了!”
沒一會兒,後面逃跑的人群后面,密集的槍聲響成了一片!
直到副團長跑上胡義所在山坡,鬼子散兵線剛好再次出現在胡放望遠鏡鏡頭裡。
副團長喘著粗氣:“還不快走?鬼子馬上就追上來了!”
“你能保證鬼子會追上來?”胡義撇開望遠鏡,回頭詫異問。
副團長面對胡義細眼中的那份鄭重,猛然想起,還得把這夥鬼子牽著走:“你的意思...還在這裡跟鬼子打一波?”
“打肯定打不過,鬼子一箇中隊,我們這點人,不是對手。”胡義冷靜的說。
副團長遲疑,猶豫,有些搞不懂胡義說這話的目的,打不過又不跑,想幹什麼?
不經意間轉頭,目光掠過那個趴在地上行軍軍毯陰影裡的捷克機槍後面,掛滿草屑的一小辮在熱浪中無精打彩的耷拉著。
“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再打他們一波,然後,全力逃命!”胡義淡淡的回。
“我覺得...什麼意義!”
“不打痛他們,他們隨時可能放棄!”
“你把他們當瘋狗打...”
“噠噠噠噠⋯”副團長話未落音,捷克機槍摟了火,那小辮在機槍騰起的煙塵裡得瑟。
熱浪裡盪漾著硝煙,也瀰漫著血霧。
塵土被一團團揚起在烈日下中,大片大片,激濺後飄落。
鮮血濺落在熱土上蒸發後變得粘稠,再慢慢形成一個個暗紅的噴濺形小蝌蚪,一半兒滲透進土裡被吸乾,剩下的在烈日下迅速慢黑,在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的衝擊中,不斷增多,激起在空中的塵土掉下,在血滴上鑲嵌!
跑在最前方的鬼子栽倒在地上,撕心裂肺般哀嚎著向坡下翻滾,前衝的人不得不臥倒,他們沒有還擊!
因為對方的機槍陣地太遠,步槍根本夠不著。
土八路機槍彈雨從正面瘋狂肆虐,可怕的是,那彈道根本沒有規律!
時高時低,時而三點射,時而兩點射、
鬼子負責突擊的前鋒被壓制,一死兩傷!
鬼子身影在夾雜了血霧的塵土裡蠕動,完蛋了的鬼子被放棄,站不起來的被包紮。
正面進攻傷亡太大,帶隊的軍曹立即向後嘎嘎叫著要少尉帶人兩翼包抄!
“擲彈筒!打掉那挺機槍!”後面的中尉抽出指揮刀興奮地命令。
“報告,八路跑了!”旁邊的少尉趕緊上前報告。
中尉扯過望遠鏡,遠處八路正在逃竄,隱約可見有幾個老百姓打粉的耳影,放下望遠鏡,呆呆站在山坡上,突然揮手給了旁邊小隊一個耳光:“嘎嘎,還愣著幹什麼,給我全力追擊!”
少尉帶人向前追擊,沒必要兩翼包抄,直接向坡下衝。
後邊的中尉拼命嗄嗄叫喚,扯嗓子嘶吼,抬腿踹,直到所有鬼子全衝下山坡,才帶著助手向前,跟上前方的部隊腳步。
露過衛生兵時,看了一眼:“送他們回去!”
兩個戰士麻木地抬著頭頂小辮的惡魔。
擔架上得瑟聲音擴散:“騾子,你下回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弄的全身是血?”
“有什麼辦法,那鬼子中了七八槍,可惜...他姥姥的這回虧大了!”揹著大包小包扛著機槍的熊搖晃著頭,走在擔架旁還扯著毯子給某些人擋毒辣的陽光。
走在後面的副團長抑制不不住興奮,因為鬼子跟上來了。
聽到兩人對話,突然好奇的問:“什麼虧大了?”
“呃⋯他說的是繳獲!”後面抬擔架的戰士立即補了一句。
“繳獲?反正都要上交,有什麼好虧的?”
轟,一顆榴彈落在前方逃跑的隊伍附近,騰起一片沙土洋洋灑灑,一股硝煙升騰後瀰漫,前方的隊伍趕緊再次加快了步伐。
硝煙再前面一點的坡地,拼命挖出一條淺溝,旁邊趴著十幾個正在踹氣。
“胡連長,你這是還有打一波麼?”副團長對旁邊的胡義問。
土坎後一臉狼狽的半仙聞聲挪動身體,從土坎後探出頭:“那個,胡連長,挖成這樣應該成了吧?”
胡義來回掃視了一遍:“騾子,把機槍給我,你們先走!”
聽到胡義說話內容,那擔架上的小辮立即溜了下來:“嘿嘿,我陪你!”
“咱們直接撤吧?我覺得,沒必人再跟鬼子死磕,他們應該不會放棄!”
“不讓他們見到血腥,不一定能完成任務。”
副團長想了想,覺得胡義說的有道理,要是鬼子“半途而廢”這遊戲就沒法進行下去,冒點險,值得!
“胡連長,要不,這次你先走,我留下來襲擾,最多一個小時,就能把鬼子帶到小王村!”副團長還從來沒有這樣跟鬼子打過,子彈不要錢,不知道獨立團這個窮親戚從哪搞到的這麼多的子彈,要不是證實了他們的身份,甚至會懷疑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鬼子挺進隊!除了鬼子,誰能這樣隨便糟蹋?
...
前方的人在慌亂的逃跑,後面的鬼子不緊不慢的追擊,八路是跑得快,但要j比耐力,怎麼可能是勇士們的對手,鬼子們開始還呈散兵線追擊,卻慢慢發現,走土裡並不是個好主意,即使能抄近路,但土裡高低不平,很難走,直到兩個崴了腳的鬼子被扶著前進後,鬼子的陣形也不得不變成了一字長蛇。
鬼子中尉非常生氣,土八路就在前面,跑得根本不算快,每次都是在自己一干人等轉出山坡後,就會給自己來上一梭子,不過還是有好訊息,土八路並沒分兵,全集中在一起,這一回,雙方的距離再次拉近。
前方有一個村子,地圖上顯示那是小王村。
中尉抬起滿是汗珠失神的臉,看身邊少尉,目光被陽光弄走大半精神:“土八路應該也沒什麼力氣了,再加一把勁,一定能追上他們!”
他這個話,好象已經說了好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