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的晚間抗大學員集中軍事討論會,在這段時間,陸續到師部短訓的學員人數達到一百多。
梁隊長等人都到齊,跟身旁幾位教員小聲嘀咕幾聲後起立。
左右看著下邊慢慢安靜下來的眾學員:“軍事經驗討論會現在開始!獨立團學員胡義,你先說說你的戰鬥經驗,給大家傳授傳授。”
選擇胡義第一個出場,他有自己的考慮,至少胡義上過軍校不會怯場,以前就出現過營級學員班,有上場後緊張得半天說不出來話。
說的東西也是亂七八糟,把一個好端端的討論會開個亂七八糟。
梁隊長此言一出,近百人的學員隊伍立中立即議論紛紛。
“第一個被點名發言的怎麼是獨立團的?”
“他們作為山裡的守衛部隊,這第一個發言的怎麼也應該是我們戰鬥部隊才對吧?”
“你懂個屁,讓他們先發言,我們主力作戰部隊在後邊壓軸嘛。”
胡義被第一個點名,平靜的起立,左右敬禮,看了看周圍黑壓壓一片排長連長們:“我先談談個人看法,在平時的訓練中,我們應該有針對性,而不應該過分注重拼刺刀,因為在游擊戰中,講究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所以拼刺刀並不能取得游擊戰的優勢。
我認為,一隻部隊隊的戰鬥力的高低,主要取決於戰前偵察,敵情判斷,提前選擇有利地形,在區域性形成火力、兵力雙優勢”
胡義剛說完,一位學員立即舉手,得到批准後立即發言:“胡學員,我不認同你的觀點,拼刺是我軍的優良傳統,這絕對應該重視才對!”
胡義並不想跟他爭論,但人家的反對也有道理:“以前我們拼刺刀,其原因是我方缺少槍支彈藥,但現在不一樣,師裡兵工廠能自己造槍,造小炮,子彈也能復裝,我們為什麼不多考慮考慮使用火力解決問題,而不是拿上戰士們的身體去與鬼子拼命呢?”
另一位學員立即起身誠心請教:“你剛才說在區域性形成火力優勢,但我有個問題,咱們隊伍中一個班只有一半的人有步槍,大部分還是老套筒,一部戰士拿的是大刀長矛,除了近戰,能有別的辦法打鬼子麼?
另外,在我們排級隊伍,連機槍都沒有,除了佔據高地扔幾個手榴彈,咱們隊伍裡就這麼點東西,倒要向胡學員請教,怎麼形成區域性火力優勢?又該怎麼佈置?”
“避實就虛,各個擊破。”胡義不想跟他扯,你向教官請都不好麼?我又不是教官.
“聽說你們以一個排打過縣城,能不能講講經過?”
“這個嘛,你可以問我的戰友馬良。”
“你們不到一個排的兵力,是怎麼做到打退一箇中隊全副武裝的的鬼子。”
“這你要問特務營。”
“咱們隊伍中能人輩出,好多首長都在**留過學,你的這些說法來源於哪位首長的教導呢?”
“.”
“嚷嚷個啥,一個一個來。”眼看討論會快變成新聞釋出會,梁隊長敲了敲桌子,咳嗽一聲:
“分割槽學員耿廷舟,你來說說你的戰鬥經驗。”
一個瘦高漢子站起身來:“各位學員同志們好,我長期戰鬥在衛南縣冀魯豫邊區西南大門,平原上的戰鬥情況要複雜得多,咱們根據地力量薄弱,根本無法公開活動,而日偽頑雜都在向我們這裡滲透,大部分時間在敵人的夾縫中與鬼子戰鬥,還要跟國軍頑固分子,土匪,地主武裝作鬥爭,我們主要八路軍分散後直接駐在老百姓家裡,白天幫老百姓幹活,晚上偷偷進行軍事訓練,不斷發展民兵,我們的戰鬥主要以襲擾落單的鬼子漢奸,破壞鬼子交通線,打鬼子下鄉搶糧的治安軍,懲治漢奸,找漢奸家屬‘談心’,以宣傳為主.”
梁隊長一頭黑線,我讓你講戰鬥經驗,你給我扯你的日常工作,這牛頭不對馬嘴,頭痛,立即叫停。
沙區學員李煥章,你來說說戰鬥經驗,梁隊長補充了一句:“李學員可是咱們沙區有名的神槍手。”
一位其貌不揚身體有些瘦小的戰士起身:“嘿嘿,俺叫李煥章,來自沙區內黃縣抗日自衛大隊,我的戰鬥經驗就是要練成一手好槍法,不是我吹,咱不僅能百步穿楊,就算那狂奔的野兔和天上飛的烏鴉俺也能百發百中。”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坐著的胡義:“胡連長,嘿嘿,俺聽說過你,你們上次增援我們軍區主力部隊,以兩個連打治安軍一個旅那場大勝仗,我剛好在東線外圍,沒見到你,今天總算有幸見到你了。”
“你這是來認親的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旁邊一位戴眼鏡的年青人立即皺眉表示不滿。
“我草你祖宗,老子幹什麼管你敢屁事,你他孃的從哪個石頭縫裡繃出來的?”李煥章生性耿直,至於脾氣.那可不是蓋的,最看不得說話陰陽怪氣的傢伙。
梁隊長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卻在驚喜,根本卻沒有打算制止,這些來自基層的學員嘛,平時無法無天野慣了,要是他們之間真沒有矛盾,那才是怪事。
絕對不能讓他們平靜,他們不把真實的一面表現出來,怎麼能看得出他們的本心?
“你怎麼說話的啊?”戴眼鏡那位眼睛余光中,坐在上邊的梁隊長好象根本沒有打算制止,心裡有些奇怪,開始仔細分析梁隊長為什麼對都開始吵架的聲音不聞不問。
心裡忽然一驚,他這是故意讓我們吵架,好找藉口修理刺頭!
可不能上他的當,立即閉口,根本不再理會李煥章破口大罵。
可是,那蠢貨罵得也太難聽了,這還是同志麼?算了,老子大人不計小人過。
梁隊長見一個巴掌拍不響,討論開頭還是不錯,至少做到“暢所欲言”,見那位神槍手罵累了,也不評價,笑了笑再次點名:“七七二團.”
“我來自”
梁隊長聽著學員自報家門開始講戰鬥經驗,卻總覺得好象有哪裡不大對勁:沙區遠在平原,靠近魯省,作為一名基層指揮員他們來參加抗大學習,應該在山外才對啊,可是,卻偏偏安排到師裡來了?
而剛才問胡義話的那位,來自於冀省的武術世家,本就喜歡舞刀弄棒。
耿廷舟長期在敵佔區,善於情報收集。
沙區李煥章是神槍手。
那位眼鏡是位連指導員,善於分析情報.
總部特務團留下一個班,說是幫助訓練訓練師特務營
總部首長親自帶隊來給師長過壽,然後連續開會
只有自己比較熟悉的胡義,那剛才自己倒是有意點他的名率先發言,而自己隨便叫的另外幾位,好象都是得到表彰過的戰鬥英雄!
不對啊,張部長讓胡義單獨去特務營訓練,這中間
這不對啊!趕緊低頭再看著桌子上的學員名冊,回憶自己看過的那些學員檔案
好半晌,終於想明白了師裡借抗大學習的機會,同時有意將各地方部隊的各領域的基層精銳,全招集到師裡!
這絕對在是準備在近期發大招!
難怪,師裡會讓基本科的同志提前安排一部分學員進山!
想到這裡,梁隊長的心裡卻開始激動,只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不該問的不問。既然來師部的全是精銳,那自己首先一定要將這支隊伍打造成一個團結的隊伍!
不過,那獨立團學員.倒真可能是來湊數的.
因為當時自己帶他們執行護送進山的幹部隊伍任務,實屬偶然。
而他們後來誤打誤撞,以一個排不到的兵力伏擊一箇中隊的鬼子,大獲全勝.所以才有機會獲准進入師部,進而留了下來。
(本章完)